护城河的水寒凉，加上阴邪之气的影响，刚入水几条蛇就感觉到了刺骨的阴冷。
“卧槽，这也太冷了。”解洛熙化成的那条粉嫩玉米蛇忍不住抖了抖。
“废废废物！”白临芷化作的白锦蛇冻的话都说不清，依然倔强地对解洛熙发出了嘲笑。
解洛熙也在磕巴：“蠢蠢蠢蠢货！”
华青霜和冉晴秋异口同声：“好了。”“闭嘴！”
这二人，分别是竹叶青和银环蛇的模样，看着就攻击力不弱，她们分别挟持住不安分的师兄师妹，紧跟在姬篁身后，顺着护城河下方被淹没的排水口逆流而上。
刚一靠近下水道，一股浓郁的恶臭便扑面而来，姬篁的蛇身子一抻，几乎弯成了w的形状，一头撞到湿漉漉的青苔石壁上开始干呕。
“哕——嘶嘶嘶哕哕！”
“师姐，怎么了？”冉晴秋连忙凑近去查看，四条蛇围着姬篁团团转。
“好……臭……”姬篁半死不活地开口，“你们没闻到吗？”
“这里确实令人不舒服。”华青霜皱眉，“但是我并没有闻到什么臭味。”
解洛熙上蹿下跳，大声嘲笑：“不是吧，你被下水道的味道熏吐了？！姬篁，你好娇气啊！”
“闭嘴。”冉晴秋一尾巴把煞笔师兄抽飞出去，担忧地看着姬篁，“师姐，我也没有闻见味道，这个下水道还挺干净的。”
“嗯……”白临芷的尾巴尖翘起来，搭到下巴上，她嘶嘶出声，“可是这里的下水道为什么这么干净？城里住户吃喝拉撒的残渣都被扔到哪了？”
几条蛇面面相觑，姬篁抽搐了一下：“……哕！”
这股味道才不是正常排泄垃圾发酵的味道，反到是和汲城那股邪气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一样的，臭！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下水道里栖息的蛇群。
“嘶嘶嘶——”
阴冷的蛇鸣声在几人钻进排水道的时候纷纷响起，一双双竖瞳从黑暗里亮起，蛇群审视着这几个新来的蛇妖。
冉晴秋的身形算是几人化妖之后最大的，她灵活转身，把几人挡在身后，看向迎面而来的蛇妖。
“嘶——”一条小臂粗细的青蟒浮在水面上，慢慢游到几人跟前，“你们是哪里来的小妖？缘何闯入央城？”
腥臭的蛇信子吞吐着，让最前方的冉晴秋一阵范恶心，有点想闭上眼，然后突然想起，蛇好像不会闭眼来着。
冉晴秋强忍住一尾巴抽飞这蛇妖的冲动，温和地开口解释道：“我们是被那群正道的弟子抓住的，趁着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但是这城池周围似乎有古怪，我们出不去，便只好进入城中。”
“她是什么情况？”青蟒的尾巴尖指了指吐的天昏地暗的姬篁。
冉晴秋叹了口气，忧愁开口：“那群伪君子心狠手辣，拿我妹妹试药，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姬篁又吐出一口酸水，她虚弱地看向一本正经胡扯八道的冉晴秋，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你妹妹？”青蟒的眼神游移片刻，从冉晴秋身上转回姬篁身上，他犹犹豫豫，“你们是一母所出吗？”
“是的。”冉晴秋淡定回答。
青蟒的蛇脸上带着傻子都能看出来的难以置信：“可是你们身上的花纹都不一样！”
冉晴秋沉思：“这我也不清楚，母亲说我们的情况属于变异，所以我们几个长得各有千秋。”
青蟒：“……”是，是这样的吗？
它脑子嗡嗡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眼看着这智商委实不高的蛇妖动摇片刻，居然把自己哄好了，华青霜陷入沉默。
姬篁又抽了两下，把笑意憋了回去：冉晴秋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白临芷用尾巴戳戳解洛熙，不解地低声询问：“她一直这样吗？再看姬篁……还是说厉害的人都不太正常？”
解洛熙原地蹦跶一下，眼里冒火：“你什么意思？秋秋就是最好的！别把秋秋跟那个神经病比！”
白临芷顿时觉得无聊，暗自翻个白眼把尾巴收回来：“切，听不懂话的蠢货。”
“……你们关系可真好。”青蟒的眼神在鸡飞狗跳的两条小蛇身上一扫而过，语气温和了些，“央城由蟒君掌管，为我等提供庇护，如果你们无路可去，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央城的人很多，每天的新生儿也不少，如果你们赶上趟，还能享到口福。”它轻描淡写地甩甩尾巴，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这话说的，尽显畜生本色。
解洛熙和白临芷顿时不闹了，他们微微伏低身子，眼看着就要杀意毕露，华青霜淡定地抬起尾巴压住他们，由着冉晴秋试探下去。
“我们实力不强，在人族眼里是害虫，你这是想害我们吗？”冉晴秋按耐住心中的杀意，她直起身子，警惕地看着青蟒。
“我并无此意。”青蟒晃着扁扁的蛇头，解释道，“这一城都是蟒君大人的东西，那群愚民视大人为天神，他们极尊敬我们，隔三差五便会用新生儿祭祀城中心的几位前辈，我们到时候溜过去，可以蹭口汤喝。”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提点了。”冉晴秋又温和起来，她道过谢，卷起软趴趴一条的姬篁和青蟒告别，“我们去城里看看。”
“城中心的前辈们脾气都不好，你们多加小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青蟒语气有些急促地提醒了一句。
冉晴秋侧头，温声道：“多谢。”
华青霜押着两个闹腾着要杀妖的孩子跟了上去。
央城地下的排水系统几乎已经成了蛇妖的天堂，每个角落都盘踞着蛇群，一路走来，无数打量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有的带着恶意，却没有任何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排水通道里钻到地面，城里看不见阳光，到处都是阴沉沉的。
姬篁挂在冉晴秋的尾巴尖上，白色的小脑袋动了动，看见身后的排水道里一闪而过的青色，她嘎嘎直乐，摇晃着细小的尾巴轻轻抽打在冉晴秋身上：“冉晴秋啊冉晴秋，那个蛇妖对你一见钟情了诶！居然一路保驾护航到这里！”
甚至连名字都变绿了。
“你这一身无处安放的魅力也算是发挥了作用啊哈哈哈！”
姬篁笑的乱七八糟。
冉晴秋：“……这魅力给你你要不要？”
姬篁笑声一停，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那还是算了吧。”
解洛熙愤怒地挣扎两下，似乎有话要说，华青霜尾巴用力，把解洛熙压成一滩蛇饼，任由白临芷幸灾乐祸地在他肚子上抽抽打打。
华青霜环顾周围，这里是一处小巷子，已然容纳了许多阴邪污秽之气，她看向更有死意的姬篁询问道。
“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姬篁费力地把自己支棱起来，尾巴没有力气地在半空中吊着：“先在周边转转，看看这里的情况。”
“我们还得找时间去这里的城主府布阵，那蛇妖口中的前辈怕是不好对付，我们须得养精蓄锐。”
“……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容易。”华青霜的声音幽幽传来，竹叶青的脑袋正在巷子口往外窥探，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华青霜停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
几人便凑过去观察。
大街上到处都是猖狂攀爬的蛇和蟒，反倒是这种阴暗小巷里见不到多少蛇妖，走在大街上的人对此却显得有些习以为常，他们的神情中暗藏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尊敬，还有狂热。
他们甚至还看见，一个被蛇咬了一口的老人笑呵呵地割开手掌，虔诚地放血给蛇喂食。
几人战术后仰，陷入迷之沉默，就算现在变成蛇，也能从脸上看出凝重。
白临芷：“……病得不轻啊。”
“央城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多长时间了？”姬篁看向华青霜，有些震惊，“这看起来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这它大爷的都已经形成邪教了啊！”
华青霜的脸色难看至极：“根据汇报上来的情况，央城妖气封锁大概已经有半年，前后出逃的修士大多数都死于蛇妖手中，只有少部分把情况报了上来。”
“这可不是半年能形成的心态。”解洛熙难得认同姬篁的话，他震惊地对着那个表情狂热，就差给面前的小蛇下跪磕头的老人指指点点，“我看他已经疯了！”
“……这里没有修士。”冉晴秋安静地观察片刻，轻声细语，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以往光顾这里的散修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这里只有愚民。”
“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啦。”姬篁慢吞吞地落地，往巷子外游去，“我们现在伪装成妖，至少不用躲躲藏藏了。”
他们光明正大地走到街上。
一行五蛇成了街头的靓丽景色，毕竟都长的不差，化作妖之后更不会丑到哪里去。
在街道上游走的大部分是低阶妖兽，它们不会化形，还保留着兽类的本能，也就是求偶。
走着走着路被堵了，姬篁看着拦路的几个蛇妖，立马警觉，缩到冉晴秋身后，冉晴秋竖起身子，戒备地看着这群蛇妖。
“有事？”
这群蛇妖对视一眼，似乎有火星子在空中迸发，一股奇异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散，几条蛇还摇晃起身体，更多的当着几人的面纠缠扭打起来。
几人：“？？？”
这是在干什么？
姬篁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爆发出一阵鹅叫：“哈哈哈哈哈！”
“它们跟你求偶呢啊哈哈哈！”
“你这一身无处安放的魅力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
解洛熙：“！！！”
解洛熙暴起，白临芷和华青霜憋着笑把他按住，解洛熙还在嗷嗷直叫。
冉晴秋：“……”笑不出来。
姬篁笑的歪歪扭扭，直到一条蛇妖摇着尾巴游到自己面前开始跳舞。
姬篁：“……？”
姬篁的笑容顿时凝固。
“你的魅力也不差哦。”冉晴秋幸灾乐祸地用尾巴尖把她戳了个底朝天。
姬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