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府里很安静。
府内丫鬟脸上一点喜庆之色都没有。
要不是云峥在罗府到处逛时,看见了丫鬟们正往屋檐处、回廊上挂红绸,都不敢相信,今晚罗府要举办冥婚仪式。
云峥、小道士、屠夫、仵作四人一天都待在客房里,哪儿也没去,安静等待仪式开始。
直到天微微暗下来时,胡管家重新出现在了房门外,挨个敲门。
等所有人都出来后,胡管家抬手作揖道:
“各位公子,今晚是姑爷和小姐的冥婚仪式,老爷和夫人特地让我将你们请到正堂就坐。”
胡管家侧身,示意四人跟紧他。
云峥心里一紧,能否顺利从怪谈里出去,就看今晚的这场仪式了。
四人跟着胡管家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他们初入府时,去过的那个会客堂门口,也就是正堂门口。
此时,正堂张灯结彩,红白绸缎交错,在喜庆中又透着一丝诡异之色。
正堂外,是外院的院子。
此刻,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椅子,云峥以肉眼初步估计,应该有百来张椅子。
椅子横列、竖列被摆放得整齐有序。几乎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客人。
云峥等人是从门口的左边小径进入外院的,因此率先见到的是这些客人的背影。
但让云峥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客人皆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且都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一样。
明明院子里集中了百余号人,却寂静无声,诡异无比。
“胡管家,这是什么情况…”屠夫也发现了这诡异的现象,他的声音亮如洪钟,问道。
在前面带路的胡管家闻言,脚步一顿。
转过身时,云峥看见了暗藏在他眼底的复杂之色。
胡管家缓缓开口,只不过声音细如蚊虫:“公子,您别问了,先坐好吧,否则等会丢了性命,可别怪我。”
竟是一句威胁!屠夫不敢置信,回过神后很快就勃然大怒。
正要抽出剔骨刀跟胡管家理论理论,却被云峥制止了。
云峥看着重新变得面无表情的胡管家。
屠夫觉得胡管家是在威胁,但云峥知道,胡管家这是在提醒他们,最好先坐到椅子上,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别轻举妄动。”云峥小声对屠夫说道,“忍一忍,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回家了。”
屠夫冷哼一声,这才将剔骨刀放回腰间,只不过手依然还紧紧握着刀柄,警惕地看着那些诡异的人影。
剩余的座位不多了,刚刚好只有四个,且都没有挨在一起,因此云峥、小道士等四人只能分开坐下。
这座位咋像是要开讲座似的?云峥心里吐槽道。
从古到今,结婚不都是吃席吗?
喜酒在哪里?烧鸡在哪里?大猪肘子在哪里?
现场只有一道名为“西北风”的菜。
云峥和小道士相隔不远,在同一列,不在同一排,刚好是前后座。
屠夫和仵作就隔得比较远了,只能远远地看见他们的身影。
云峥坐下后,才看见了左右两边的客人模样。
每一个客人都是男的,且皆歪着头,目光呆滞。
直愣愣地看着正堂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仿佛被什么东西摄住了心神一样。
目前暂时没感觉有什么危险,云峥闲来无事,开始整活。
他盯上了右边这位俊朗清秀,颇有姿色的小哥。
他身形高大清瘦,一身青衣风度翩翩。
只可惜那呆滞的死鱼眼,以及嘴角边那哈喇子毁了他。
“嘿!兄弟!”
云峥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兄弟,你这簪子挺好看啊!”他还顺手将这人的簪子拿走了,别在了自己的头上。
“哟~还是白玉做的。家里挺有钱吧?”云峥絮絮叨叨,手上动作没停,将他的玉佩也拽过来绑在了自己的腰间。
云峥觉得自己也变得精致了一些。
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云峥的火眼金睛下,竟发现了他腰间藏了一把小刀。
云峥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坐在他后面的小道士都无语了。
就在云峥打算对前面的人下手时,小道士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人就跟遇到了肉包子的狗一样,见到什么都要。
仿佛不是来参加冥婚仪式的,而是来进货的。
这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云峥的手上都戴了3个扳指,腰间也挂了一个玉佩,两把匕首了。
他踢了踢云峥的椅子,“你收敛点啊,你看隔壁这位兄弟,被你弄成啥样了。”
云峥闻声一看,原本风度翩翩、俊朗清秀的公子被拆了发簪、拿了玉佩,还被翻了衣服后,就跟被美女蹂躏了一样。
仔细一看,他的眼角竟然落下了一滴眼泪。
“卧槽,这人竟然还有意识。”云峥小声说道。
云峥之所以这么放肆,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已经死了。
只是被丹阳子强行操控坐在了椅子上。
既然知道了人家还有意识,云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讪讪地将人家的戒指、玉佩、玉簪还给了那公子哥,嘴里一边道歉:“对不住啊,哈哈哈……相逢即是缘,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了今生你我坐在隔壁,哈哈哈哈……”
云峥觉得有点尴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云峥将其他东西都还给了公子哥和那五大三粗的大汉,仅留下了那两把匕首。
“反正你们也动不了,还不如借我用用……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啊。”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
云峥心满意足地将匕首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道士在后面看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就在这时,五六个拿着各式各样乐器的乐师从外院门口进来了。
他们同样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了一跳。
有乐师害怕,想离开,却被面无表情的胡管家给堵住了。
只不过,胡管家也没有威胁那位乐师,而是拍了拍手,两名丫鬟端了两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上来,当着那些乐师的面拉开了红布。
里面是一锭锭金子,码得整整齐齐。
那些乐师都看直眼了。
在许以重利下,那些乐师咬咬牙,还是按照约定在正堂门口处坐下,开始推拉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