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府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平安除了温习功课,也开始为远行做些准备。
小河村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
然而,村西头王二那伙地痞无赖的心中,却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般,很不是滋味。
陈老爷那边几次三番地想给陈家添堵,结果似乎都没能让陈家伤筋动骨。
反倒是陈平安那小子,眼瞅着就要去府城参加府试了。
若是真让他考出个名堂来,以后在村里,岂不是更加得意?
“二哥,你说陈平安那小子,这次去府城,能有多大把握?”
一个尖嘴猴腮的地痞,蹲在王二家那破旧的院墙根下,小声嘀咕道。
王二吐了口唾沫,没好气地说道:“管他娘的什么把握!一个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
另一个矮胖的地痞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那小子邪乎得很,上次县试不就让他走了狗屎运,成了童生?”
“要是这次再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咱们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头?”
王二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想到上次被陈平安用“毒舌”怼得哑口无言,又被方敬儒那老家伙当众呵斥,心中的怨气便蹭蹭往上冒。
“他娘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敢跟老子们叫板!”
王二狠狠地跺了跺脚。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陈家!”
“二哥,那你的意思是?”
尖嘴猴腮的地痞眼睛一亮。
“陈平安那小子,马上就要去府城了,咱们也不好直接去找陈家的麻烦。万一闹大了,惊动了村正,或者惹恼了方老头,又是一堆麻烦。”
王二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陈家不好动,那……柳家呢?”
“柳家那老两口,都是出了名的老实疙瘩,柳柔柔那小丫头片子,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咱们去给他们找点不痛快,也算是给陈平安那小子提个醒,让他知道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
“二哥高明!”
几个地痞纷纷拍手叫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柳家便开始不得安宁了。
先是柳家晾在院子里的干菜,被人偷偷撒了一泡尿。
接着,是柳家菜园子里的几颗刚结了果的南瓜,被人用石头砸得稀巴烂。
甚至,王二等人还会在柳家门前屋后,故意大声说些污言秽语,指桑骂槐,极尽骚扰之能事。
柳父柳母都是本分的老实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遇到这种泼皮无赖的骚扰,除了暗自垂泪,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柳柔柔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少女知道,这些人明摆着是冲着陈平安来的。
眼看着陈平安即将远行,柳柔柔心中既是不舍,又是担忧。
这日傍晚,柳柔柔趁着父母不注意,悄悄来到陈家。
此时,陈平安正在院子里,帮着李秀收拾晒干的草药。
“平安哥哥,婶子。”
柳柔柔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怯。
“柔柔来了,快进屋坐。”
李秀见是柳柔柔,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婶子,我……我找平安哥哥有点事。”
柳柔柔小声说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陈平安。
陈平安见柳柔柔神色有异,心中便猜到了几分。
“娘,您先忙,我跟柔柔说几句话。”
陈平安放下手中的草药,带着柳柔柔走到了院子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
“柔柔,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平安轻声问道。
柳柔柔咬着嘴唇,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将这几日王二等人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平安。
“平安哥哥,王二他们太过分了!我爹娘老实,不敢跟他们计较,可……”
少女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陈平安听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腾地升起。
王二这帮狗东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的教训,看来还是太轻了!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柳家头上,这是在触碰自己的底线!
“柔柔,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陈平安看着柳柔柔,眼神坚定地说道。
“平安哥哥,你……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柳柔柔见陈平安脸色不对,连忙劝道。
“王二他们人多,又都是些不讲理的无赖,你马上就要去府城考试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我明白。”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
“柔柔,你先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可是……”
柳柔柔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
陈平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送走了柳柔柔,陈平安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旺盛。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无赖,一味地忍让和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必须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害怕!
当晚,夜色如墨。
小河村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有偶尔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
一道瘦削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在村中的阴影里穿梭。
正是陈平安。
少年凭借着日益精进的身手和对村中路径的熟悉,很快便来到了王二等人经常聚集的那间破屋附近。
这间破屋,早已荒废多年,平日里除了王二这伙地痞无赖,根本无人靠近。
陈平安屏息凝神,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的动静。
确认破屋之内,并无人留守。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地上捡起几颗大小适中的石子,扣在指间。
手腕轻轻一抖,石子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悄无声息地飞出,准确地打在破屋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笃笃笃……”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又是一颗石子,击中了屋顶的几片破瓦。
“哗啦……”
瓦片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尘土簌簌落下。
陈平安并未停留,身形一晃,便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少年并没有打算今晚就将王二等人如何。
只是想先制造一些“鬼祟”的动静,给他们心里种下一颗怀疑和恐惧的种子。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回到家中,陈平安点亮油灯。
从书箱里取出一张粗糙的草纸,又找出一截烧剩下的炭笔。
少年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纸上书写。
这一次,陈平安刻意改变了自己的笔迹。
模仿着孩童涂鸦般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下了一封匿名警告信。
信的内容,并没有直接的威胁和恐吓。
而是用一种故作神秘的口吻,提及了王二等人平日里干过的一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龌龊事。
这些事情,有些是陈平安亲眼所见,有些是从村民的闲言碎语中听来的。
此刻写在信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足以让王二那伙人对号入座,心惊肉跳。
信的末尾,陈平安用炭笔画了一个狰狞的鬼脸,旁边又写了八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举头三尺,自有神明!”
写好信,陈平安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
然后,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揣入怀中。
明日一早,这封“特殊”的信,便会出现在王二家的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