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化部队的直升机群出现在天边时，吴欢正第三次注射肾上腺素。医务室的镜子映出他惨白的脸色——右额伤口虽然缝合了，但辐射灼伤开始在脖颈浮现出蛛网般的红斑。
\"吴书记，您必须立即撤离！\"疾控主任抓着检测仪的手在发抖，\"您体内的铯-137含量已经超标400倍！\"
吴欢推开检测仪，盯着监控屏幕上混乱的疏散现场。东风镇的群众正被误导走向污染区，而通信系统仍在被黑客攻击。
\"把广播车开到县委门口。\"他扯下输液针头，\"我要用最原始的办法喊话。\"
刚冲出大楼，刺鼻的烟雾就呛得吴欢剧烈咳嗽。广场上，防化兵已经拉起警戒线，但仍有数百群众被困在电子屏下方。屏幕里循环播放着伪造的\"政府通报\"，宣称只是普通化学品泄漏。
\"乡亲们！\"吴欢跳上广播车顶，扩音器的啸叫声让所有人回头，\"看我的脖子！\"他扯开防护服的衣领，露出狰狞的辐射灼伤，\"如果是普通化学品，我会变成这样吗？现在听我指挥——\"
一道黑影突然从人群冲出。穿环卫工装的男人举着匕首直刺吴欢心口！千钧一发之际，郑雪飞身撞开吴欢，自己却被划破手臂。
\"是王有德的司机！\"有人惊呼。
防化兵迅速控制住刺客。吴欢抓起扩音器继续喊：\"向东走！所有人在武警指挥下向东转移！\"鲜血从他重新崩裂的伤口流下，在防护服上洇出大片暗红。
突然，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三架武装直升机低空掠过，机身上\"防化旅\"的标识清晰可见。为首的直升机降下索降绳，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控制现场。
领队的少校跑到吴欢面前敬礼：\"'快递'已送达，目标地点控制完毕。\"他递过卫星电话，\"潘秘书长要您亲自接听。\"
电话那头，潘莉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促：\"万雄办公室搜出了境外情报设备，但关键证据被转移了。苏晚晴醒了吗？\"
吴欢转头看向救护车，医护人员正在摇头。
\"还没...等等！\"他猛地抓住少校，\"你们有没有在省政协找到金属桶？就是带计时器的那些？\"
少校面色突变：\"没有，但地下室有搬运痕迹——\"
吴欢的卫星电话突然收到一段视频。画面里是间陌生仓库，十几个辐射桶堆在角落，计时器显示00:04:59...00:04:58...而仓库门牌特写让吴欢浑身冰凉：青林县国家粮食储备库。
\"调虎离山...\"他嘶吼着冲向指挥车，\"爆炸物在粮库！那里有全县的应急储备粮！\"
车队在浓烟中疾驰。吴欢盯着不断跳动的计时器，突然发现背景音里有海浪声。\"不对...这是旧视频！粮库靠河，现在汛期应该能听到泄洪声！\"
他放大画面细节，终于在某个金属桶反光里看到了码头吊机的轮廓。
\"是临江港！\"吴欢立即拨通郑雪，\"查万雄子女的海外货运公司！\"
当车队急转驶向临江时，医院传来消息：苏晚晴醒了。
视频连线里，虚弱的苏晚晴举起手机：\"我爸...藏了账本...在茶饼里...\"画面晃动间，吴欢看到病房门口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闪过。
\"小心你身后！\"
门被猛地撞开，但闯入的是两名武警，他们制服了正往输液袋注射不明液体的假护士。
苏晚晴颤抖着说出一串数字：\"Zx...7410...这是瑞士银行的保险箱...万雄收受的铀矿股份...\"
临江港的爆炸声在五公里外都震得车窗发抖。当吴欢带人赶到时，只看到冲天火光。但奇怪的是，辐射检测仪始终安静——那些金属桶里装的根本不是放射性物质。
\"是幌子。\"郑雪擦着满脸黑灰，\"他们真正的目标是...\"
\"声东击西。\"吴欢突然想通了一切，\"快回县委！机密档案室！\"
果然，当众人赶回县委大院时，档案室所在副楼已经浓烟滚滚。消防员从火场抬出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手上还攥着\"青林新城地下管网图\"的残页。
潘莉的电话再度打来：\"吴欢，立即住院治疗。军委已经接管此案，你提供的线索锁定了境外买家。\"
病床上，吴欢看着天花板发呆。护士来换药时，随口说了句：\"刚才有位戴墨镜的女士来看您，放下一盒茶叶就走了。\"
吴欢猛地坐起——那是个印着\"云雾红\"商标的茶饼盒。掰开茶饼，里面藏着微型胶卷，拍的是二十年前的导弹基地布局图。图纸角落有个钢笔签名：林卫国。
这个名字让吴欢如遭雷击。林卫国是副省长林剑的父亲，当年的基地政委。
窗外，夕阳如血。吴欢摸出手机，拨通了郑雪的电话：\"帮我查两件事：第一，1999年导弹基地关闭时林卫国的去向；第二...\"
他顿了顿，看向茶饼盒里飘出的半张烧焦纸片，上面只有三个字：
\"小心潘\"。
辐射病房的铅制窗帘将阳光过滤成冰冷的蓝色。吴欢盯着床头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脖颈处的灼伤在特殊敷料下隐隐作痛。护士刚换完药，门外就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门开处，潘莉一身便装走进来，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反锁房门，从公文包取出个屏蔽器放在床头柜上，绿色指示灯立刻亮起。
\"辐射量超标四倍还能头脑清醒，你命真硬。\"潘莉摘下墨镜，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茶饼看到了？\"
吴欢手指微微收紧，攥皱了被单：\"林卫国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导弹基地关闭时，他私自藏匿了十二桶核燃料降解物。\"潘莉从怀里取出一张老照片，\"这是当年参与人员名单。\"
照片上年轻的潘莉站在角落，而前排中央赫然是穿着军装的林卫国和...张春江。
\"你也是基地的人？\"吴欢呼吸一滞。
\"技术参谋，负责档案管理。\"潘莉点了点照片上某个模糊身影，\"这是你岳父何金锋，当时是基地保卫科长。\"
吴欢猛地撑起身子，监测仪立刻发出尖锐警报。何凯伦从未提过她父亲有军方背景！
\"去年张春江找到那些废料，本想走私出境。\"潘莉继续道，\"但发现降解物已严重变质，于是策划了这出戏——让废料在青林爆炸，既销毁证据又能嫁祸于我。\"
\"为什么嫁祸你？\"
潘莉突然沉默。窗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收起照片：\"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