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医院重症监护区的走廊格外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回荡。
吴欢站在沈振邦病房外的观察窗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茉莉花换成了新鲜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潘主席刚走。\"护士小声提醒，\"说是有急事回政协。\"
吴欢轻轻推开房门，发现沈振邦的病历本被人翻动过。最新一页的查房记录上，主治医师签名处盖着\"周明\"的印章——这个姓氏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周医生？\"吴欢装作不经意地问。
沈振邦剧烈咳嗽起来，手指在床边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二十年前海关系统的紧急暗号。
等护士离开后，他才压低声音：\"昨晚有人冒充查房，在我输液管里动了手脚。\"
吴欢这才注意到沈振邦手背上的淤青不是普通的针眼，而是静脉注射留下的化学灼伤痕迹。
\"看清楚长相了吗？\"
\"戴着口罩。\"沈振邦从枕头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巾，\"但他掉了个东西。\"
纸巾里包着枚铂金袖扣，内侧刻着\"J.h\"两个字母。
省公安厅证物室 紫外线灯下，袖扣浮现出肉眼不可见的荧光标记。
陈默将放大镜递给吴欢：\"看这个微雕。\" 在扣针连接处，刻着比发丝还细的一行英文：Jinhai holdings 1998。
\"江海集团创始人的私人物品。\"陈默调出工商登记记录，\"Jh是江海集团创始人金海的缩写，但他在2001年就移民加拿大了。\"
吴欢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保护名单\"的打印件。在最后一页的备注栏里，有个被红笔圈出的代号：\"Jh-替补\"。
\"查查金海的医疗背景。\" 电脑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资料：金海之子金昊，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现任省立医院特聘专家。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腕表正是江海集团纪念款。
\"王朝晖死亡时间，金昊在哪？\" 陈默调出排班表：\"当天他轮休。\"
监控画面随即印证了更可怕的事实——金昊的奔驰车在王朝晖押送车抵达前十分钟，曾停在医院后门的员工通道。
省委机要会议室。
沈国华将\"保护名单\"投影到幕布上，十二个名字中有六个已经用红杠划去。
余下的名单里，有个名字让在座常委同时倒吸冷气——省政协副主席方志远。
\"方主席当年只是财政厅副处长，\"组织部长疑惑道，\"怎么会在这份名单上？\"
\"因为他有个好岳父。\"沈国华调出另一份档案，\"已故的省委老书记，正是临州港项目的首倡者。\" 吴欢注意到沈国华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把手——那里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被钢笔尖扎伤的。
会议中途休息时，沈国华将吴欢带到隔壁小会议室。他从公文包取出个老式录音笔：\"今早有人塞在我车门把手上。\"
按下播放键，传出潘文娟年轻而急促的声音：\"...黄金只是幌子，他们真正要运的是...滋滋...档案室保险柜...密码是...\" 录音在关键处被电磁干扰声淹没。
\"密码几位数？\"吴欢敏锐地问。
沈国华摇头：\"但录音里有背景音。\"他调大音量，隐约可辨有规律的\"滴—滴—\"声。
\"摩斯密码！\"吴欢突然反应过来，\"背景音在传递信息！\"
省档案馆地下二层。 尘封的1998年海关档案库里，吴欢按照录音里的摩斯密码节奏转动保险柜密码盘。
当最后一个数字\"7\"对准刻度时，柜门发出\"咔嗒\"轻响。
里面只有一本薄薄的日记，扉页贴着潘文娟的工作照。照片边缘用铅笔写着：\"真相在镜中\"。
吴欢翻开内页，1998年6月15日的记录让他浑身发冷： \"今日查验xLc-7号集装箱，报关单显示是建筑机械，实际装有12台离心机。金说这是'冶炼新技术'，但我在设备内侧发现放射性物质残留...\"
往后翻到6月17日，字迹变得潦草： \"跟踪金到3号泊位，发现地下通道。他们用黄金作掩护，实际在运输铀矿石！周医生确认了辐射检测结果...\"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6月18日，只有半页被撕毁的残章： \"如果出事，证据在——\" 纸页残留的锯齿边缘，隐约可见半个指纹。
颐福公墓。
暮色中的墓碑前，潘莉听完录音笔内容后脸色煞白。
\"文娟从没提过铀矿石...\"她突然抓住吴欢手臂，\"但我想起件事！\" 她
从包里取出老相册，翻到某页：年轻的潘文娟站在海关办公楼前，背后玻璃反射出\"安全生产月\"的横幅。
横幅下方的小字写着：\"严禁放射性物质入境\"。
\"这张照片拍摄于1998年6月16日。\"潘莉的指尖轻点玻璃反光处，\"看这个模糊的人影。\" 放大镜下，反光中隐约可见周正阳和金海在远处交谈，两人中间的地上放着铅封的金属箱。
吴欢的手机突然震动。陈默发来的紧急消息：\"金昊买了今晚飞温哥华的机票，用的是化名护照！\"
正要回复时，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弹出：\"更严重的是，沈振邦病房的监控被人为干扰了十五分钟。\"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吴欢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省委大楼，突然意识到——那张\"保护名单\"上，或许还藏着比十二个名字更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