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
容颜刚往嘴里塞了口糕点,便听到林清筠唤她的名字,愣愣地看过去:“嗯?”
林清筠看她这副懵懂的模样,失笑提醒道:“嘴角。”
容颜面色红红地捻去嘴角的糕点屑。
“先前说过给你留心寻门好亲事,倒是一直忘了,你喜欢何种男子,便同我说说吧。”林清筠轻笑道。
容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她这件事,她正想说话,然后比她反应还大的是贺莲舟。
“什么?!”
贺莲舟惊叫出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清筠:“你要给阿颜选夫君?那怎么行?!”
林清筠一脸古怪地扫视着她,“怎么不行?”这丫头什么眼神?活像她要棒打鸳鸯似的。
贺莲舟连忙扭头问容颜:“你也愿意?”
容颜眉目含笑:“当初我不就说过了吗,姨母帮我做主就好。”
“这、这不好吧?”贺莲舟为难地说道,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止她娘的荒唐决定,“娘你看,我们府中其他几个当哥哥当姐姐的都没定亲,先给阿颜定了,这不合适吧?”
林清筠淡定抿了口茶:“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几个不成亲,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自己不想,你不想还不允许别人想了?”
她这三个孩子,老大说专注仕途,老二一心尚武,老三更说打不过她的她不嫁,没一个省心的。
若是放在别家,恐怕押着人也要先成家了再说。但她自己也是离经叛道长大的,这么久以来就都随他们自己的心意,不曾逼迫过他们。
阿颜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就得好好办,可万不能瞎了眼,女子嫁错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林清筠非常谨慎,在容颜和贺莲舟离开后,便开始着手调查各位高门世家的公子哥。
而听澜苑外,劝她娘半天也没劝动的贺莲舟正拉着容颜:“你真要嫁人啊?”
容颜纠正她的说法:“是相看,我尚在孝期,如何嫁人?”
对贺莲舟来说没什么区别,她想了想说:“其实你不用那么急着定亲的,你才来府上没多久,还没和我们相处多长时间呢。”
容颜莞尔:“没事,反正定了亲也是要在府上住的。”她当然急,不让贺珏有点危机感,他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见她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贺莲舟又想起当初,容颜说贺珏亲口对母亲说不喜欢她一事。
思来想去,贺莲舟还是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得贺珏自己意识到才行,于是她当晚回到住处便给贺珏写了信,哪知道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门。
侯府前厅正堂内。
林清筠坐在主座,她挑了挑眉,开口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侯府坐坐?”
苏夫人也不藏着掖着,这点向来很对她的胃口。
“我就不瞒你了,正是为了重青那孩子来的。”
“重青?”林清筠有些纳闷,“我可听说了,那孩子勇猛果敢得很,你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苏夫人皱了皱眉,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显得十分纠结。
林清筠看得心生怪异,便道:“你直接说吧,同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
苏夫人听了这话,便鼓起勇气:“那我可就直言了。”
她淡笑着看向林清筠,认真道:“上次从松鹤寺回来的路上,重青那孩子似乎和你娘家侄女相谈甚欢。”
此话一出,林清筠这就察觉出些苗头了。
“恰好重青也尚未成亲,那孩子瞧着可人,我就想着,可否让这两个孩子相看一番?”苏夫人继续道。
林清筠一边听她说一边在心里斟酌,苏蕴和也算她从小看到大的,相貌端正性子也不差,还和阿珏是好友,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夫家。
但她也没有贸然答应,思忖后道:“这事不急,重青还在前线,我也还没问过阿颜,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最多起牵线搭桥的作用,不好太过干涉主导,可以等大军回朝,苏将军和侯爷都回府之后,再做商量。”
苏夫人也正是这个意思,双方先通个气,再说大战都开始了几个月,依照上次传过来的信件来看,回朝也就是眼下的事。
这件事被贺莲舟得知以后,她又使出浑身解数去劝她娘,什么没必要着急,都城男子那么多,何必非盯着苏家呢,多看看别家多选选。
林清筠一听,有道理啊,何必非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于是她背地里又偷偷摸摸塞给了容颜一个小册子,里面记录了都城所有好人家的公子,有清冷端方的,温雅俊秀的,有大方爽朗的,也有勇猛刚毅的,当真是应有尽有。
贺莲舟:“……”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更糟了?
贺砚秋建议:“要不直接说呗,就说阿珏喜欢表妹。”
贺莲舟:“没人信。”
因为二哥死硬的那张嘴,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他拿容颜当妹妹看,不仅她娘知道,连容颜都知道。
前线。
“啊啊啊啊啊胜了!我们胜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是胜者!英雄!”
欢呼声如同浪潮一般涌向天空,到处都充斥着战士们兴高采烈的身影,染血的头盔被不断抛向天空。
篝火映出一张张狼狈黝黑的脸,有人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几个月以来,胡军节节败退,就在今日太阳落山之际,主帅贺子安带着大军深入敌军腹地,将敌军首领阿骨罗斩于马下。
他们赢了!
有人狂喜欢呼,也有人在淌泪,悼念那些死去的人。
而此时的一处营帐内。
贺珏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耳边军医说:“将军忍着些,我得先拔箭。”
“唔嗯——”
贺珏闷哼一声,冷汗直流,心中将罪魁祸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该死的阿骨罗!
今日贺珏和武宁侯追到胡军腹地,眼瞧着马上就能活捉他,谁知他就没打算活,竟以身为饵,死也要拖一个下水。
一瞬间,无数道暗箭朝着武宁侯而去。
贺珏目眦欲裂,“爹!”
好在有容颜给他的那件玄铁软甲,武宁侯受了些伤,却也护住了要害,不过贺珏就惨了,被武宁侯的状况扰乱了心神,险些被射成了筛子。
尤其是下半身,几道伤口深可见骨,军医建议他这些天都不要走动,好好静养。
贺珏虚弱地躺在床上,冷汗横流。
贺凌突然走了进来,“爷,侯府的信件。”
贺珏眼光一闪,“拿来!”
他还以为是容颜的,都想好了该怎么回信说他受了多大伤卖卖惨,谁知道竟然是贺莲舟的。
贺珏脸色瞬间垮了,慢慢吞吞地打开,随便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营帐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吼:“爹!回府!现在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