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春秋桥上,青年见着老叟目光平静似水,祂却笑不出来了。目光直直看向浮出水的林金鳞,一对冷眉竖着,周围竟变得一丝诡异。
林金鳞打破怪异的气氛问着。
“前辈,您为何这般神态?”
第一想法是:这无常莫非就是老叟饲养的?
他必然知道山鬼作恶一事,竟又不出手,他究竟在钓什么?
老者却在桥边半捏握着拳,神色并无随和,灰色的渔杆被放在一边,他朝向林金鳞挥挥手,带着不耐烦要他离开。
“不为什么,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
“好,谢过前辈。”
听到这,也是干脆着,林金鳞退后几步闪身离开。
我怎能犹豫,哪怕不是天才,也会有基础的六感。
何况师父的安排总有一定道理,我更愿意聆听一千岁的大能,他叫我除掉山鬼即可,我便不多招事。
……
看向林金鳞闪身的位置,那老叟后将滔天的鬼气逸散出。
所谓的毫无鬼气,表面没能察觉到气息竟是老者处在更高的级别,哪怕窥视人心的能力。
“你——还不出来——?”
他向四周问了一声,古朴沉重的音节向四处震荡开,这位老者恢复本尊,那是蓄着浓密黑胡,二丈二尺的黑衣阎王,祂在桥上悬浮着。
有得无常,亦有那阎王,通常一个巨大的国度都有一尊。
听这话,天边远处震荡着的空间里,范良腾走了出来,祖师神体二丈三尺一览无余。
…
“你在他身上下了神识印记?”
姜阎王这般问着,手上已然蓄力,灰气滚滚作出防备,阴气抖动,有着鬼哭狼嚎之音。
想来鬼物与魔还有着不同。
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他的面前便是一尊强敌。
范良腾老祖面色冰冷,没有否定。即是对祂的默认与肯定。
宿!的一声,看不清此神闪来!
璀璨的星光粒子遍布祂的全身,这可以变成祂的神器。
碰!!
在人眼难察觉的瞬间,两副神躯战在一起,巨掌交相砸着,在未眨完眼睛的一刻炸开。
夹杂灰玄的光晕,轰!的一声。
“再接一掌!”
如若灰熊蛮力的拍击,两神的肉搏生猛!
“喝!”
强喝一声,范老道再是一掌之下,玄光结着彩印,那是因为能量太纯粹了!
纯粹得没有杂质,肆意吸纳一切的光子!而大量的超进化光子又被同类挤开,显出五光十色。
听得结界的通通声音!强大的能量破开了原先的环境,落日农村小镇的和谐陡然消失。
一切变成灰蒙蒙的地府,那里有着鬼魂在飘逸,树木枯死冒着九幽的鬼火,地上结着惨白的尸花地衣,黑巫鸦这种怪鸟从地里生出,竟又从哪冒出咕咕叫声惹人诧异。
可交手才是这里的唯一。
此镇满布鬼气早已死去,林金鳞怎能知道?
之前的一切或许是百来年前的情境。
闷哼着,神的巨力让一切在灰白交锋中黯淡失色。
……
没有领域的包裹,毁灭的攻击四溢着,竟让无数大脑变得灰尘几秒。
终于,不确切发生什么,此地只留下范良腾看向远处的姜阎王逃窜方向,等看向祂时,那已是一片灰蒙的空白。
范良腾口里溢着金玄的血在嘴角滴答,又落得此处。
…
神血厚重,地面塌陷着,那滴血压碎了下方早已崩裂的春秋桥。
那河再看去原来已溅干,战斗波卷的范围让此地满目疮痍。
蛮疼的,神境老祖用二指拭拭嘴边,将那一抹金玄面向前方的土地,神力在凝聚,闪闪的光波如镜面般荡漾开。
此地的鬼气被驱散开,变成荒岭般。
已是不错了,接着,范老道消失。
离开了此处。
刚才,祂的眼神中途呆滞片刻,不知万年的神怎会这般,只当祂们孤寂清冷也会遭患老年痴呆罢。
……
————
玉衡圣地,玉衡极殿。
此地竟是辉煌,青砖蓝玉墙,见那高高的穹顶如若宝塔般呈现一圈圈涟漪。
两人在大殿之中,青年作完了汇报:“师父,我已完成你的委托。”
范羽为人师表,笔挺着躯干,面容淡定若水。
“嗯,我已悉知,你便回去耐心修行吧。”
见他无其余事宜,背后悬浮有问君的林金鳞行礼沿道宫中心大门退去。
来到那宫外,他单腿一蹬越过数百米,再接一步便逍遥去向小意居。
“林金鳞还是不错的,两天内能完成第一个任务。”
在那里徘徊着,他神态自若。
…
范羽只知道若是潜龙宗的宗主不闭关,一年中他会抽出七圣地之一亲自发放任务。在元石中,宗主能清楚众多弟子的水准。
下辖学试院输送的兵甲,潜龙宗培养的虎将、大臣。
范长老再闪身到道宫顶台,此处有时寂寞无聊,他便听听弟子的情况,无事又稍微走动、打坐修行。
时间尚过得飞快,他被家族定在此处达五百多年。
一声幽长的叹息。
他怎变得消极?
……
一颗强盛家族布局的棋子,终身不得移动吗?
…
云边空岛小意居。
林金鳞疲惫了便打坐休息,周身有着灵气旋转,这把问君也在浮动,借灵息蕴养着自己。
器物认主,贵为一把神器竟也低调着,平日如跟屁虫般。
休息良久,心念一动,手中若游龙般,身前那是本《寂灭》法诀。
宁静的周边,道场远处花木扶疏,这位修炼者目光凝重而专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衣袖抖动轻拂。
在淡淡法力的流动下,有嫩草从身边砖缝中发出细芽,这草很是平凡,两片叶子。
这里本不该长草,竟是因为它的顽强生命力开始了喘息。
接着,周围有更多灵气流缠绕汇集过来,它们编织成生命画卷,一切太过复杂,如同命运的交织。
什么是寂灭的第二层?
第一层是杀伐死寂。
第二层斩空前后联系,即异化孤立。
第三层?虚空放逐。
金丹强行学斩因果确实不容易,林金鳞便来斩草。
草是一种自我意识非常薄弱的事物,可它按品种也有不同秉性,低阶草木的因果一般比人弱上不少。
这草被林金鳞唤来的灵气温柔生长,冒出细芽便有着短暂停滞,在它的身上因为不断借助青年的木系灵气生长,与林金鳞缠绕得更多白色细丝。
这些白色丝线若隐若现,有一些出现自然断裂,但更多产生出来并建立新的连接。
寂灭怎是离卦之法?
他不再走神。
崩!地一声,做着尝试,重重弹向此物连接远方的一根细线,这根线最粗。
彤!反震过来,手指被弹开,发麻不由得颤动。
…
“怎这般坚韧?这是根什么线呢?”
再挑了根细一点的,这根线是无数根与自己相连接中比较普通的一根。
“看看能断不?”
重重一弹,与指甲接触后受其坚韧,此细线被弹断了?
白线伸缩性极大,可能太长,能用其他的地方缓冲来尽力弥补一处。
终归,此草不过是凡草借浓郁灵气而诞生的进阶灵草。
它的其余细线亦容易被金丹拨弄着。
…
面上露着诧异,这奇怪的白线被弹断开出现根、尾消失,消失的同时有一丝灵力融入林金鳞身内。
“这是完整一段的灵力?弹断它竟全返还我了,这莫非就是命运线?”
施法显出一株灵草的命运线所消耗灵力能够接受,当林金鳞停止施法它们的轮廓又变得渐渐虚无。
在眼前摆弄着,他有想法破除掉此草每根白线,估摸那就是绝对异化孤立吧。
…
“炽阳烧。”
青年掐着诀,抬手念着。
前方出现一朵火莲,二尺大,火莲十二片赤叶子带着铭文,绚丽焰芒。它移向此草的上方,十二片赤叶缓缓分开,各自再变成三片小焰叶,此乃三十六焰-阳烧。
看着三十六片火焰开始旋转一息,作一份共舞,曼妙姿态。
接着它们粘上那草边的游丝,像烧蛛丝般,这无数的细白线被烧去,火势变得汹涌,有不少灵光抖动,还有点滴的玄光没入林金鳞身上,同样此草又萎缩了丝毫。
“这些是刚才滋养、馈予它的?竟又流动到我身上。”
…
细线又可悲,被人认为是命运的枷锁。
你看那三十六焰-阳烧最后烧着烧着竟难动那最粗的白玄线。
想必,这就是它的渊源线。
取一草试验要与何人说?
果断着,问君自动挥去。
掣!的一声,渊源线被削掉,在四十厘米高处滞留几秒,问君瞬移飞回没有多余动作,如同砍瓜切菜,此玄白线彻底断了。
接着裂口变大。
…
噗噗!
惊人的一幕,有无数的光粒四溢着不断喷薄,开始像气球放气。起初这条渊源线想强行愈合,可如同米糊粘不牢,连接处终究崩裂,阻碍其的可能是问君残留其上的力量。接着,粒子射线在随后那点点光辉如星星一闪消失。
…
此草消失于世了?林金鳞困惑。
“没了渊源,它算来过没?”
起码斩了前生,它不是它了。
……
他望向北方,有了个想法。
问君亦是,竖立在他身边,偶尔移动,从一侧来到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