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朝她投去一眼，淡声，“我不怕议论。”
议论这种东西，能成为助人行事的利刃，就像钱茵早晨那样，把事情闹大；一不留神也能成为指向自己的尖刀。
她那么希望把郁听汐塞进裴氏，连自己一贯矜持的脸面都不要了。
那么好，他满足钱茵的愿望。
如果郁听汐真的有留下来的实力，裴氏欢迎人才，如果她没有实力，进入裴氏就是自断后路。
乐颜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说话时的眼神是清明的，叹气，“行，谁让公司姓裴，我就当你另有打算。”
她说完站起身，桌上的名单也不要了，径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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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黑色劳斯莱斯准时停在和心医院大门口。
孟夏刚走出门诊大厅，就看见副驾车窗摇下来半截，陈臻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和她对视。
按开车门在后座坐下，孟夏自然靠过去了些。
裴妄才后知后觉从专注的状态中回神，随手把瘫在腿上的两份文件合起来，放到一边。
“看什么呢？”她随口问。
裴妄闭了闭眼，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再睁眼已经换上笑意，“没什么，几份文件而已。”看着孟夏，他收文件的手一顿。
想了想，裴妄把两份文件重新摊开在孟夏眼前，“你来帮我看一看，你觉得哪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你更喜欢？”
孟夏歪头看他，“珠宝我可是实实在在的门外汉。”
“没关系。”裴妄笑，“凭你的喜好和直觉。”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乐颜所说的设计师的灵气，应该怎么用另一方面去体现，如果单单只是业内人士的判断，很难让郁听汐和钱茵心服口服。
看见孟夏的那一刻，裴妄脑中灵光一现。
珠宝设计的最终目的还是面向大众的销售。
孟夏拿起一本翻阅几页，又拿起另一本，放在第一本边对比，纠结半天，她把两本文件还到裴妄手里。
“单凭我的喜好，我更喜欢这一位的作品。”
她指了指搁在上面的一本。
裴妄扫了一眼，这是他随手拿的一本作品集，是乐颜高中时画的草稿。
裴妄心神微动，“为什么觉得这个更好？”
孟夏斟酌了下，“上面虽然只是草稿，但是很有想法。”她随手指了一副。
裴妄看过去，是用绿色做底色的手镯，巧妙的是整体做成了螺旋状，镯身周围有绿色碎钻的点缀，很简单但是很抓眼。
“这一副绿色手镯，就像是春天生长的藤蔓，这些细小的碎钻就像长出的新叶。”
孟夏拿出叠在下方的另一个作品集。
看着精致的成品图，上头镶嵌着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名贵珠宝，她想了半天，说，“很奢华，看起来就很贵。”
裴妄被她这句很贵逗笑，眼睛里笑意更浓。
“不过下面这位设计师，应该还是有进步的空间。”
裴妄挑眉看她，“何以见得？”
孟夏往后翻了几页，停在一张戒指的设计图，把戴着戒指的手往图片旁一放，“这个戒指就很好看啊，是这个设计师的作品吗？”
图片上的戒指和孟夏指间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几乎一模一样。
裴妄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图纸上，再抬眼时，眸光明显晦暗不少。
“这个戒指是我大学的作品。”
“啊？”孟夏一时没回神，“这个作品集？”
她怎么记得大学时候裴妄的设计比这更好看？
难道是时间太久，她给记忆里的图片上了太厚的滤镜？
裴妄合上文件夹，露出封面简历的名字，郁听汐。
当年裴妄设计这枚戒指，就是打算送给孟夏，只可惜设计图纸还没有画完，孟夏就单方面跟他分手了，他画完了稿图，接手裴氏后第一时间将成品做出来，一直保留在身边。
裴妄拉住孟夏的手，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倾斜露出内圈。
孟夏这才发现内圈上刻着和广告大牌一模一样的德语。
“du bist mein Augenstern。”裴妄念出来，食指指腹轻轻摩挲那行德语，“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是我的眼中星’，这枚戒指是独一无二的，我只做了一枚。”
孟夏想起那块在她家阳台外亮了两年的广告牌。
她还一直在想，两年了，外头那块牌子为什么从来不换广告，不仅如此，风吹日晒雨淋，也不见褪色......
她只是纳闷，却没有深想过。
孟夏看着裴妄哼了一声，“都怪你。”
“嗯？”
“那块广告牌是你故意立在我家阳台外面的？”
裴妄没有说话，把玩了会儿戒指，牵起她的手，重新戴回无名指。
前方传来轻声咳嗽的声音，两人齐齐看过去。
开车的老张憋笑憋的脸通红，后视镜里陈臻手掩在唇边，揶揄的笑，“裴总，恋爱中，有时候坦率一点会更好。”
说完，他自觉主动的按下按钮，升起了隔屏。
孟夏低头偷笑了一声。
“迟早把他奖金扣光。”裴妄面色不改，淡声开口。
一边的孟夏却眼尖的发现，盖在碎发的耳尖在一点点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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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还没拐到清桐路，一辆黑色宾利从侧面超车，直接把四人的车逼停。
宾利上走下一个黑色西服戴墨镜的男人，走过来礼貌的敲了敲孟夏这一侧车窗。
孟夏一愣，是那个007大叔。
车窗降下，男人微微弓腰，朝车内一笑，“裴总，我们裴总想要邀请你和孟小姐一起吃个晚饭，请两位赏光。”
他的动作，表情都透着恭敬，可刚才逼停的是他，现在直视裴妄眼睛的也是他。
孟夏盯着窗外的男人的脸，总觉得这张脸很熟悉。
似乎察觉孟夏的目光，男人唇角微勾，摘下了眼镜，面带笑容但眼神冷漠，“好久不见了，孟小姐。”
这句话瞬间把孟夏的记忆拉回几天前的下午。
和苏遇一起到裴氏地产的那天。
那个在电梯门口跟她打招呼的男人，出来后苏遇告诉孟夏那男人是裴慎的特助。
孟夏恍然看着眼前人，怪不得那时候她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却又说不上来熟悉在哪里。
怪不得当时在电梯他能准确喊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