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也是因为成分有问题,才被下放来农场,因为都是一样的境遇,在农场劳动过程中,他跟我姐越走越近。”
“那会儿周长胜明目张胆打压我们下放来农场这批人,我爸这人性子直,受不得委屈,经常跟周长胜对着干,吃过不少苦头。”
“按说林筝在跟我姐处对象,他该站我们这边。”
“但是他没有,他背着我们偷偷替周长胜办事,监督我们这些人。”
“当时我姐发现这个真相,觉得林筝背叛她,很生气的私下质问林筝,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筝说是为了出人头地,让我姐过上好日子,为了让我们一家人不被周长胜打压,假装替他办事监督大家。”
“他说,不是他来监督,周长胜也会派别人监督我们这批人。”
“我姐一开始是相信他的,后来我爸被整得太惨了,我姐才知道他真是周长胜一条走狗,一直在出卖陷害我们。”
“然后我姐要跟他分手,林筝喊我姐去看守果林的屋子那儿私下说清楚。”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说过什么,我姐回来就精神不对劲了,像失了魂魄一样。”
回忆起这段往事,初初痛不欲生:“也怪我们一家子太粗心,以为我姐只是失恋了,过段时间会好的。”
“后来传出林筝跟那个萧同志在处对象,我姐想不开投水库自尽了,那天也是下着大雨。”
看一眼躺在地铺上的李成林:“每到下雨天,我爸就不对劲,他这个情况,一半的确是染上风寒,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姐。”
“我妈也因为这事儿一病不起,后来人没了。”
初初泣不成声:“我姐她太傻了,她对姓林的太投入。”
“姓林的最后不是也没跟那个萧知青走到一起?他被那个萧清茹摆一道,利用完回城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讲完以上这些,初初含泪苦笑冲苏震霆道:“这些都是你们来农场之前的事儿,因为我姐的死,周长胜后来有所收敛。”
“只会暗地里残害我们这些人,明面上装得挺人模狗样。”
“不知道的人,还得夸他一句,有领导风范,待人温和……”
听完初初所言,唐淑婉跟陆长风对望一眼,他们似乎发现了萧清茹收养徐爱花孩子的疑点。
萧清茹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她和林筝的。
显然陆长风跟唐淑婉想的一样,陆长风甚至问初初:“那个萧同志回城前在哪儿?”
“在山腰宿舍那儿照顾徐爱花同志,当时徐爱花同志因为爱人牺牲了,且还怀着身孕,周长胜就拔了山腰宿舍她住,让她看守果林。”
“因为萧同志跟林筝的关系,然后还有她跟徐爱花是朋友,就让她在山腰那儿陪着徐爱花。”
陆长风问:“那萧同志陪了徐爱花多久?”
“陪了四五个月吧!”
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女人怀胎十月,一般怀到四五个月的时候显怀。
而这段时间,萧清茹不在众人视线里。
陆长风不由得思维发散,萧清茹极有可能将自己跟徐爱花所生的孩子掉包了。
那会儿出事时,苏震霆他们已经来农场。
陆长风为了事情的严谨性,看向苏震霆。
苏震霆点头:“对哦,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会儿养猪场不在现在的地址,离海边更近,才被海水倒灌淹没,当时畜牧部的同志都出事了。”
“先是出了初初她姐的事儿,后来猪场被水淹没,周长胜这个领导挨了好大的批评,他的行为才收敛很多。”
“但是他为人太过阴险,这时候初初她妈也病逝了,李老师很伤心,就选择带初初入山守林。”
种种线索串连起来,萧清茹的孩子的确有可能是林筝的。
唐淑婉跟陆长风一分析,包括她所知道的疑点好像也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上辈子她死前,萧清茹姜志明说孩子是他们的,这会儿却变成了萧清茹收养的烈士遗孤?
若是两人的孩子调包了,萧清茹借用徐爱花孩子烈士遗孤的名头回城,一切就能逻辑自洽了。
但是,唐淑婉硬是觉得不对劲,好像还有哪个节点没打通。
只是一时眼前像有迷雾遮挡,暂时窥不破。
总之,这个林筝一身的问题,陈晴因为大闹几场,林筝跟她分手了,她大概是躲过了一劫。
唐淑婉不禁在心里感叹,陈晴真是傻人有傻福。
想到陈晴于燕燕跟林筝的三角恋,她觉得或许让陈晴帮忙盯着于燕燕,能找到突破点呢?
对,就应该这么干……
陈晴招惹了陆长风到农场办公室,后果比林筝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刚从卫生所回来,随着他作风不正的问题以大字报形式被通报,经农场领导一致决定,暂时先撤销他书记助理的工作,罚他去看管一个月果林。
躺在半山腰看守果林的房子里,听着雨点砸在屋顶的声音,林筝人昏昏沉沉陷入昏迷中。
这一昏迷,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农场的那个水库。
梦里有个身影熟悉的女孩站在农场水库边,她一身被雨淋透了,却坚定不移挽起裤腿淌下水库,一步一步往水库深处淌去。
看着水渐渐淹没她的下半身,已经淹到了她腰那儿。
林筝在梦里惊恐的喊出声。
“嫣嫣,不要!”
女孩这时候回头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绝望,生无可恋,以及恨意入骨,她看他的眼神恨意入骨,誓要与他不死不休。
明明隔着那么远,他在岸上,而她站在水库深水区回头,但她脸上的表情,眼睛里对他的刻骨恨意,那么清晰的在他眼前放大。
那种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就算她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被那种刻骨的恨意拖拽入深渊,林筝从睡梦中睁开眼吓醒,已是大汗淋漓。
这时屋外传来猫叫声,林筝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