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湘雪流泪离开的身影，楚怀念没有一丝丝的挽留。
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很冷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正常事。
“楚仙子，你确定不追上去？”
江落一走上前问道。
“她想走便任她走，我何必强留？”楚怀念道。
“我的意思是，你给她的教训……是不是有些过了？”
江落一到现在还都以为，刚刚楚怀念说出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教训林湘雪的叛逆而已。
楚怀念转过头，清冷的目光投在江落一的身上，淡淡开口：“师兄，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江落一闻言尴尬笑笑：“确实，是在下多嘴了。”
人家师姐妹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插什么话啊？
毕竟如今他只是一个小镇散修，又不是渡心剑宗的大师兄……
师兄？
对了！
刚刚楚怀念叫他什么！？
“是楚仙子说错话了，还是在下听错了？在下一介小镇庸人，怎可能是楚仙子的师兄？”江落一笑着问道。
楚怀念淡淡道：“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我就是在叫你师兄。”
“这……为何？”
江落一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下听不懂楚仙子所言。”
楚怀念直言道：“六世三千年的师兄妹情谊，你总不至于用今生短短二十年的时间给忘记吧？”
“……”
江落一全身不禁一绷。
楚怀念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有点炸裂，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她怎么就能知道，二人有着六世师兄妹情谊？
莫非天道在失去力量后，导致剧情大崩盘，她才因此复苏了前六世的记忆？
这个猜测很合理。
但是江落一记得，在天道失去力量之前，楚怀念就曾有过很多不合理的行为。
难道……
从今生的开始，她就是携带前世记忆重生的？
不对不对，都不对！
就算楚怀念恢复记忆，那也不可能叫他师兄，更不可能处处维护着他。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前六世到死为止，楚怀念还都非常怨恨他，将他当做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
这也就是说，楚怀念就算恢复记忆，那也应该继续把他当做恶人诛杀，而不是处处维护。
除非……
在他前世死后的时间里，楚怀念阴差阳错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想到这里，江落一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天道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发动轮回？
这肯定是因为在前六世中，世界没有一次达成过天道想要的完美结局。
至于结局为什么会不完美？
那肯定是因为某个主线剧情的重要角色，没有按照原来的设定，去帮助天道之子叶轩飞升到另一个世界。
若前世的楚怀念知晓了一切的真相，那么以她嫉恶如仇的性格，绝对会与叶轩反目成仇，势不两立。
如此，天道就无法达成完美结局，也不得不将世界重新轮回。
合理了！
一切都合理了！
原来，影响完美结局的关键人物，一直都不是他这个大反派，而是楚怀念这一类的重要正面角色。
他作为大反派，只需要以“恶人”的身份被叶轩杀死，其实就已经算是达成了天道所想要的剧情。
而楚怀念这一类角色，若是没有帮助叶轩，那叶轩可就无法飞升。
这才是真的没有达成完美结局。
既然他不是影响完美结局的人，那也就是说在前六世他每一世死后的时间里，都至少会有一个重要角色，没有选择帮助叶轩突破位面的限制。
思绪到了这里，江落一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用了什么手段得知了真相，并选择与叶轩反目成仇。
见江落一整个人傻了半天，终于有些回过神来的迹象，楚怀念便又说道：“目前复苏前世记忆的人，应该止我一个，想必以后也会有更多人知晓前世。”
江落一再次被她的话给惊到。
既然不止她一人恢复前世记忆，那陆红颜……
不用想了，陆红颜肯定也恢复了前世记忆。
不然她今生怎会在没见过他的情况下，连续八年来到烟雨城寻找他？
他本来还以为，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是天道操控了陆红颜的行为……
现在看来，当初他的猜测真是够蠢。
如果真像楚怀念所言，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恢复前世记忆，那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所有人都会像楚怀念一样，在得知前世的真相后处处维护他？
应该不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知晓真相。
也许在更多人的前世记忆中，他仍然还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反派，那些人对他只有无尽的唾弃与仇恨。
能够知晓真相理解他的人，终究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大多数人在恢复记忆之后，肯定还都会选择来围剿他的。
“师兄，做选择吧。”
楚怀念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什么选择？”
江落一尽量把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正常。
楚怀念直言道：“你是选择与我相认？还是选择继续装作对前世的一切都不知晓？”
江落一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突然再次笑了起来：“楚仙子，莫要与在下开玩笑，在下可不信世间会有前世今生。”
提及前世，他的本能反应就是逃避。
那些前世的回忆，承载了他无尽的委屈和痛楚，他才不想被过去所纠缠。
“看来师兄选择了后者。”
楚怀念面色波澜不惊，继续说道：“不过你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何在复苏记忆后，却没有把你当做恶人诛杀。其中原因你也许已经猜到，不错，我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江落一没说话。
楚怀念再次开口：“至于我为何能知晓前世的真相，那都是因为我恢复的记忆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记忆，我还在看到了你的记忆，看到你默默为我付出的一切。”
江落一心中最疑惑的问题，就这么被她给解答了。
至于她为什么能够看到他前世的记忆，这应该都和天道失去力量一事有关吧。
江落一笑叹道：“楚仙子的想法天马行空，你比在下更适合说书。”
“随你怎么讲，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楚怀念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在第四世之前，你可曾与女人同床共枕过？”
“这都是楚仙子编造的故……”
“我只想听你回答是或者否，其他的话全都别说。”
江落一故作苦恼的模样，仿佛是勉强迎合她：“那在下就选否吧，毕竟在下的记忆中，只和家妻苏悦溪同床共枕过。”
他说的这句话，其实也不算假。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苏悦溪就是他第一个女人。
听到江落一的回答后，某种逝去已久的感觉，突然涌上了楚怀念的心头。
——嫉妒。
她脸上一直平静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动容，似乎是生气了。
“你可知道在第四世，我身中蚀心蛊的那段时间里，都对你做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