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想搂席!】
天天不是喝母乳就是喝羊奶的朱雄英,闻到满殿肉香,恨不得扑上去啃几口。
至于长舌妇的事,他哭完就抛之脑后去了。
反正他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了,等他会说话了,一个个地收拾她们,还有她们背后依仗的势力,替自己和娘亲出气。
现在嘛。
【我想吃肉!】
“父皇有何吩咐?”
常氏抱住朱雄英用力伸出的小手。
她看到儿子脸上急切的神色,和平时拉了一样,也有些急了。
“父皇,有事等儿臣回来再说行吗?”
朱元璋此时无语住了。
他第一次见乖孙激动的额头冒青筋,竟是为了吃肉。
早知道刚才就不喊等等了。
可听到乖孙心底疯狂的呐喊,他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
“妹子,乖孙这么大,能吃肉吗?”
“不能!”
马皇后和常氏异口同声的反驳。
平时温和待人的婆媳俩,板起脸来,把吕侧妃吓得和费夫人一样,脚软得险些跪下。
两人的声音,也吸引了在座的朝臣们注意。
当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就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朱元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冲着皇孙低声下气的解释。
“乖孙,你还太小,不能吃肉,等你再大些,爷爷亲自给你做叫花鸡吃。”
“呀呀!”
【爷爷,我爱你!】
如此直白的感谢,让朱元璋老脸一红,伸手挠了挠头。
除了妹子,只有乖孙对咱的爱,如此热烈了。
此时,连朱标这个儿子,都被朱元璋短暂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哈哈哈哈!儿媳妇,快带乖孙回东宫吧,出去捂严实些,小心着凉。”
平时五大三粗的朱元璋,如此细心体贴,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重视。
前来参加满月宴的朝臣们,看向常家和蓝家座位上的目光,变得热切了起来。
假如不是常茂和蓝玉都在外带兵驻防,只剩下女眷在场,他们一定趁陛下还没落座,凑过去问候几句。
“常升呢?”
有人注意到,常家今日来的都是女眷,连常遇春这个不怎么出色的儿子,竟也没来参加亲外甥的满月宴,倍感惊奇。
知情的胡惟庸和李善长,谁也没说话。
但有个费家子弟,突然与平时亲近的几个朋友,交头接耳。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常升被陛下当成斥候兵,派去西北打探蒙古大军的军情去了。
“也不知道陛下这是抬举常家,还是作贱常家?”
“常升好歹是六品校尉官,打探军情的差事,成了也捞不着多少功劳。”
“谁说不是呢,万一蒙古大军突袭,他这个斥候兵,还得挨军棍,真是受累不讨好。”
帝王心,似海深。
今日陛下表现得如此爱护朱雄英,是真是假谁又能说得清?
费家子弟几句话就把水搅浑了,想去与常家寒暄的人们,也没有了原来的热情。
背后推手胡惟庸,见状轻哼一声:“徐汤蓝等人是太子党也就罢了,居然有人想当孙子党,这些人还真以为一个除了哭就是笑的小屁孩,能够左右陛下的喜恶?”
坐在胡惟庸左手边的李善长,闻言笑了。
“别小瞧了这位皇孙,哪日他冲你哭一场,你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胡惟庸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嘴。
谁家孩子会这么机灵?
是哭还是笑,一定是陛下暗中操纵的。
陛下怀疑谁就让皇孙朝他哭,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
胡惟庸看了眼不争气的吕侧妃,知道后宫这一块他是插不上手了。
平日里高调无比的胡丞相,今日选择了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反正要不了多久,等天花爆发,朝廷调集不了医药的时候,他力挽狂澜,一定能够重获陛下的器重,还有朝中的威望,甚至是民间的支持。
“这一次,我一定能取代李善长的左相之位,成为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时候他一呼百应,会有更多的人,献上美女财帛,来寻找他的庇护。
降将势力算个屁!
武官勋贵算个屁!
连太子党,都得给他靠边站!
胡惟庸猛地灌了一口酒,谁知喝得太急,呛得咳嗽出声。
“吕氏,你怎么安排的饭菜,怎么呛到了胡爱卿?”
朱元璋借题发挥。
“主理一顿宴席都做不好,这协理六宫之权,重新交给常氏去做,妹子,你觉得呢?”
“陛下,臣……咳咳咳!”
胡惟庸想替吕氏求个情,可马皇后早已点了头。
他见吕氏投来怨愤的眼神,气得想骂人。
好一个挑拨离间!
偏偏吕氏也是个小心眼的愚蠢之辈,只知道和常氏争着出风头,她没看出来,这场满月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她把协理六宫之权,还给常氏吗?
人来人往,想挑她点错处,那可太容易了。
但,这还没完。
朱雄英的小本本记在心里,朱元璋则是恨不得直接记在生死簿上。
次日。
因费聚上早朝时,右脚先迈进大殿,帝大怒。
剥夺了费聚的一切任命,让其回家静养,等年后再来上朝。
并把费聚手下统管的一千京营军,交到了汤和的儿子汤鼎手里。
“娘的,撤了我职我没意见,把我的兵交给老汤家?等我来年回军营,还有我的位置吗?”
费聚下了朝想找朱元璋求求情,被拒之门外。
谁也没想到,陛下会因为费夫人说错一句话迁怒费聚。
当天晚上。
费夫人因为左脚绊右脚,把脸给摔成了猪头,三五个月见不了人,一时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京城无人不知,陛下对皇长孙有多么看重。
皇长孙的表现,又有多么异于常人,神乎其神。
捧杀,永不过时。
……
与此同时。
戴思恭正和刘川柏一起,给一百个没得过天花的死囚胳膊上,接种牛痘。
“忍着些,破个皮马上就好。”
一百个死囚,七成是十二岁以下的男童。
他们都是因父母长辈犯下重罪,受到的株连。
轻则流放充军,重则菜市口砍头,像这种落个疤,能减罪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用忍。
“嘶!”
挫刀钻进皮肉里,好吃好喝过了大半个月好生活的孩子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忍耐力不好的,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被刘川柏一把捂住了。
“忍住!”
“马上就好。”
刘家小孙子吸了吸鼻子,等到伤口倒入粉末,系上白布。
幼童盯着右臂包裹的白布,渗出点点血水,他满脸恐惧,颤声问刘川伯:“大伯,我会死吗?”
“……不会。”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因为刘川柏也没有把握。
而且他知道,戴院使也是第一次尝试给人种牛痘,正因如此,才有了死囚将功赎罪的机会。
“大伯,听说得天花死的人,脸都烂掉了,我害怕,害怕我死了,会吓到爹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