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乡。
村口的小溪哗哗作响,传来悦耳的响声。
“小婶婶,富贵还没醒来啊?”一同洗衣的村妇,问着最旁边的妇人。
只见此妇人穿着青色满是补丁的衣服,满是愁容的打着手里的衣物。
“哎,从未见过如此狠心的女子,富贵到现在还昏迷在床上。”苏大娘用棒槌使劲的捶打着手里的衣物。
“这张家姑娘的确做的不地道,自古以来都是媒妁之言,哪里有女孩子家家的出嫁的时候跟人私奔的道理。”其他人闻言,放下手里的衣物,看着出声的老妇。
老妇见大伙的眼神都投射到自己跟前,说的更加起劲,“虽说苏大娘你家是穷了点,但是好歹富贵也考中了童生,哪怕考了3次秀才也不中,可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秀才行列吧。这说亲的时候,张家姑娘不拒绝,等到跟富贵拜堂成亲的时候伙同自己的私奔对象,搅和了这门亲事,还将富贵打晕过去,也不知道富贵能不能醒的过来啊。”
苏大娘双眉紧锁,抱起木桶里的衣服,“我衣服洗好了,侄媳妇,我先回去了。”
待苏大娘走后,老妇瘪了瘪嘴,“神气什么,也不知道王富贵能不能醒过来。自己啥货色难道不知道,非得招惹李员外家的公子。”
“好了好了。”最早讲话的村妇赶紧插话道,“王婆婆,你也少说两句,大伙赶紧把衣服洗完回家做饭了。”
“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明知道张家姑娘跟李员外的公子经常在镇上拉拉扯扯,这明知前面是个火坑,这王富贵还往里面跳,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老妇瞪着眼说道。
其他人见状,看着村妇不乐意的表情,也不好同老妇搭话。
老妇自知没趣,端起自己的木盆,径直朝家走去。
“王二媳妇,我们也知道你是为了苏大娘和王富贵好,又何必跟王婆婆去怄气呢?”待老妇走后,其他浆洗衣物的妇女纷纷围到村妇身边。
“我也不是怄气,大家也知道富贵一直心仪张家姑娘,否则也不会为了张老爹的话,这么多年,不事生产,一颗心扑在科举上面。我也刚嫁进王家没多久,我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婶婶。”王二媳妇惶惶不安的说道。
“老二媳妇,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别被你那苛责的婆婆逮到,否则啊……”其他村妇话里有话的说道。
“谢谢各位婶娘提醒,我先回去做饭了。”王二媳妇摇了摇头,端起清洗干净的衣物朝家走去。
苏大娘将衣服晾晒完毕,进屋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王富贵,小声的呜咽,“儿啊,你可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让你不要去招惹张家姑娘,也是为你好,这镇上都知道她跟李员外公子的事,你怎么就不信呢?好不容易这么年存了20多两积蓄,这20两全给张老爹换了赌债,这要也要不回来啊,呜呜呜。”
苏大娘看着王富贵干裂的嘴唇,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步履蹒跚的走到厨房,准备烧火做饭。
王富贵早在苏大娘回屋哭泣的时候醒了过来,只是啥情况也没摸清楚,只能保持昏迷的状态。
原身出生在下河乡的村落,早年的时候王父二人在镇上开了一家豆腐摊,生意不温不火,但比起一般的乡里人而言,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在原身8岁那年,王父咬咬牙托人将原身送进了学堂,原身也算争气,12岁那年童子试一考便中,成为了下河乡有名的神童。
原身从小在镇上长大,一来二去认识了镇上张家杂货铺的女儿,小小的种子便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张老爹呢,见原身小小年纪便考中了童生,也有意撮合原身和自家的女儿,主动提议待原身考中秀才,便将自己的女儿许诺给原身。
可谁想,在原身14岁那年,王父得了疟疾,哪怕将整个家底掏空,变卖了豆腐方子,也没将王父救下。
原身只能带着遗憾,跟着苏大娘回了乡下,所幸,家中的田产并未变卖,有着2-3亩薄田,这对娘俩也勉强能填饱肚子。
可也仅仅只能填饱肚子,原身需要的书籍资料再也无法满足,更何况再去学堂读书了。
原身为了早已考中秀才,娶上心仪的姑娘,找了多家书店,总算捡找了抄书的活,一边是温饱一边是诗和远方。
原身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抄书的工作中,结果自然可想,3次秀才试一次也没考中。
张老爹见原身如此情形,也歇了让自己女儿嫁给原身的打算,看着自家女儿心仪李员外的公子,也由着去了,不做过多的阻拦。
原身并不在意镇上谣传关于自己心上人的八卦绯闻。只想尽快积攒到足够的银两,早日和苏大娘搬回镇上居住,早日风风光光的张家姑娘迎娶进门,原身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自己的小书桌上。
张老爹在一次喝醉酒后,被自己的死对头找人下了套,不仅带去的银两全部输完,连带着还欠了20两的欠款,庄稼人一年都不一定能存够2两钱,即便张老爹开着杂货铺,抛开家里各种花销,一年也堪堪能积攒下来10两不到。
张老爹只能动起自己大学儿的心思来,让张彩蝶主动找了李公子,哪知李公子一句“回家问下我爹的意见”,便没了下文。
张老爹每天被要债的人催的胆战心惊,即便家里能偿还,可想想自己小儿子读书的花销和后面考试的花销,也只能歇了拿自家存款还债的想法。
一次偶然,在镇上遇到了买纸墨的原身,张老爹将原身叫到一旁,稍作试探,便知道原身的家底。
眼见还钱的日子渐近,李公子毫无上门提亲的想法,问到自家的姑娘,也只会哭哭啼啼。张老爹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咬了咬后槽牙,找了本地有名的媒婆,上前主动说媒,同原身约定了二十的彩礼。
张老爹本就知道自家女儿的想法,可李公子无动于衷,只能将家中的实情一一告知,好让张彩蝶歇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安安分分的准备一个月后嫁给原身。
原身欣喜于张老爹态度的转变,即便是超乎常理的高额彩礼,原身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盘算着这些年的积蓄,给了二十两银钱之后,还尚有余钱,原身怕怠慢了王家人,将婚礼尽可能办的有排面些。
哪成想,在原身同张彩蝶成婚的当天,李公子伙同一帮武夫,大闹婚礼现场,不仅挟走了张彩蝶,还将满是无辜的原身打成重伤昏迷。
苏大娘本就寡母一人,同公婆关系早已闹僵,这些年因为将豆腐方卖给外村人没卖给族人的原因,在村里一直被孤立,为了走的稍近一点的便是大房老二媳妇,可一新进媳妇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苏大娘以泪洗面,将家里的田地悉数变卖,原身总算醒了,可醒了之后心性大变,不仅将自己抄写的书本全部烧得一干二净,还连带家里唯一的书柜一并烧毁。每天不是沉迷于醉酒后的忘我世界中,便沉迷于赌博的快感。
苏大娘不停的给原身擦着屁股,累的苦不堪言。为了让原身能重振旗鼓,偷偷的做起了豆腐,每天天不亮便出门去贩卖,再大中午的时候,驼着个背回家给原身做饭。
即便这样,原身也不念及苏大娘的付出,一味的指着原身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没本事。苏大娘被原身气的不行,一次病倒后再也没醒来,而原身呢,沉迷于赌博的快感中,等回到家时,苏大娘已全身僵硬。
草草的办理了苏大娘的后事,原身也算是良心发现,一个雨夜,拿着麻绳偷偷的上吊而去。
……
王富贵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咧着嘴穿好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
“儿啊,你醒了!”苏大娘添柴火的手当场顿住。
“娘,孩儿不孝,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王富贵说罢,便准备向苏大娘跪下。
苏大娘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搀扶住王富贵,“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你身子弱,你快回屋躺着。”
“娘,我这几日实在是睡够了,我全身痒得不行。”王富贵装作难受的样子。
“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午饭晚点吃,我先烧些热水,你等等洗个澡。”苏大娘的心底认为自家的孩子属于读书人,庖丁之事远远跟王富贵搭不上关系。
“娘,我来给你添柴吧,等我进去洗澡,你就可以做饭了,等我出来也刚刚好。”王富贵不由分说的坐到了灶台边上,顺势朝炉火中加着柴火。
苏大娘背过脸,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脸欣喜的点点头,“好好好,我儿经过这个事,也算是真正的成熟了。”
王富贵抿着嘴,顿了顿说道:“娘,经过这事,儿也算明白了,强求的姻缘只会毁了两家人,与其这样,不如就放张家姑娘回去。不过,那二十两银子我会找张老爹要回来的,无论如何,这钱我都得要。”
苏大娘拍了拍胸脯,“还好你跟张家姑娘的婚书没急着递交上去,否则害苦了你啊。”
王富贵摇了摇头,“娘,也是好事,之前是儿看人不行。为了赚钱,3次秀才试全部落榜,还累垮了自个的身子。从今天起,儿跟娘一块下地干活,只有后面的秀才试,儿子自有主张。”
“不行的,不行的,哪里读书人下地干活的道理?”苏大娘赶忙制止住王富贵的想法。
王富贵自嘲的笑了笑,“娘,我算什么读书人呢?除了那年考中的童生,什么都不算,娘,你就听我的,也别搭理外面的闲言碎语。”
苏大娘看着王富贵的侧颜,站在灶台旁,默默的不搭话。
李员外家。
“彩蝶,父亲已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李公子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温情的说道。
张彩蝶羞红了脸,“那伯父可有说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李公子闻言,低头叹了口气,“彩蝶,父亲说我尚且还是白身,待我明年考中秀才,再风光的将你迎娶回李家。”
张彩蝶揉搓着手里的被套,“可,肚里的孩子等不了这么久啊?”
“彩蝶,父亲说先养在后院,等明年我考中秀才后,再将孩子认养回来。”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李公子毫不面红耳赤。
“李锦阳,这就是你们家的家风啊?把我养在后院?如果你明年没考中秀才呢?是不是我就是姨娘?然后你父亲念你年纪大了,再给你说一家黄花闺女做正房?”张彩蝶趴在床头,愣愣的看着面前俊逸的男子。
“彩蝶,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我自小认识,我绝不会做出抛妻之事。”李公子说完站起身,准备朝我走去。
“我要回家!”张彩蝶闻言,不信李公子的任何托词,只怨自己顿悟太晚,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起身。
“彩蝶,明一大早我陪你回家好吗?我争取去说服父亲。”李公子着急的拉住了张彩蝶的手。
“李锦阳,就给你一天的时间。”
张彩蝶狠话也说不出口,若没有肚里的孩子,还有盘旋的余地。
夜幕降临。
看了一下午的书,王富贵锤了锤僵硬的肩膀,朝厨房走去。
“儿啊,这里灯弱,你快快回屋等着。”苏大娘正朝锅里点着卤水。
王富贵看着锅里的豆腐,灵机一动,想到了后世的甜咸豆花,等着次日再议。
吃过了晚饭,缺乏娱乐活动的古代,也只能早早的歇着。
“滋滋滋”
王富贵刚一躺下,脑海里传来了007系统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王富贵打趣道。
“系统出了点故障,宿主,还是3个锦囊,还是选择第一个吗?”007系统毫无温度的说道。
“嗯。”
“工匠精神。”007系统亮出了第一个锦囊。
“工匠精神?”王富贵瞪大了眼睛。
“滋滋滋”
回应王富贵的是007系统离去的声音,王富贵躺在床上,独自叹气。
“王富贵同学您好,我是您本次课程的老师,帕克。”一位黄发男子介绍道。
“帕克?”王富贵毫无印象。
“是的,今天我们第一堂课,学习水泥的提取比例。”帕尔老师点点头。
王富贵瞪大了眼,头一次感受到系统的强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