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出去这么早，平日里也没见他起这么早的。”王母一脸的纳闷。
王父侧身准备去卧室找家里的户口簿，听闻王母的话，拍着墙壁说道：“管他干嘛，从小管他穿衣吃饭，现在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管这么多。你想想，之前大孙子刚出生，家里钱接不上，让他多寄点干菜回来，都不肯多寄，就他那样的自私自利的性子，早点死外面得了，省得我跟你操心。”
“好歹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王母说不过王父，也不再继续争论，洗着手边的生姜，做着准备工作。
王父一阵翻找，就不见王富贵的户口簿，不信邪的快步走到阳台，推开木门，见空荡的行军床，一眼望去，啥都没有。
“老二的户口簿你放哪里了？”王父拽着家中的户口簿，朝厨房忙碌的王母质问道。
“富贵的户口簿我没拿过啊？不是你之前在放吗？”王母被问的莫名其妙。
“不是让你保管的吗？你快想想富贵的户口簿你放哪里了？”王父焦急的来回走动。
“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富贵的户口簿，会不会在富贵那里？”王母见王父急得不行，赶紧猜测道。
王父刚翻找过阳台的行军床，听闻王母的话，气急败坏道：“哪里没有？我都找了一圈了，啥都没有。”
“你先去村委会把我们那部分的安置费领可吧，等晚上富贵回来我再问问，万一被他放在哪里了。你赶紧去村委会，别耽搁时间了。”王母见客厅的时钟快指到12点，连忙推着王父朝外走。
“艾，老王，你们家这次可赚了。”出门碰到隔壁邻居，知道内幕的张厂长一脸羡慕的对着王父说道。
张厂长跟王父不在同一个工厂，王父完全不用巴结，客套的说道：“哪里有，还是你们家平方大，我们家地方小。”
“这分房是按照平方来的，可这拆迁安置费是按照户口上的人数来的，你们家这两个户口，加上老二如今回来了，肯定这安置费多一些。”张厂长跟在王父身后喋喋不休。
“张厂长，哪里有这么高啊，这不是还没有拿到手吗？你瞧，这人都排到了水沟边了，我们赶紧走快些。”王父说罢，快速的朝队伍走去。
张厂长看着王父的背影，摇了摇头，只感叹王父的不老实。
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总算是轮到王父了，王父将自己的户口簿掏出来递给村长。
“老王啊，你们家富贵的钱，他早上来领取过了。”村长将户口簿递给后方的文员，同王父说道早上的事。
“领取过了？这不是中午才通知大伙领钱吗？”王父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钱昨天就下来了，早上有急事的可以过来领，我还以为你们家富贵跟你打过招呼呢。”村长见王父的神情不对，赶紧推脱自己的责任。
“这哪里能让一个孩子来领钱呢？这不是开玩笑的啊！”王父大声的质问着村长。
村长被王父的质问搞得下不来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这富贵也不小了，何况他自己带着户口簿过来的，按照这个拆迁安置费的分摊计划，这笔钱就该给富贵。老王。你心底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能给富贵将户口迁回来已经给你面子了，你要再闹，这安置费你还要不要了？”
王父被村长的阵仗震慑住了，连忙道歉，“我就是一时冲动了，也不知道富贵这孩子把这些钱拿去干啥了，你也知道这孩子没个正形，这么多钱给他，我担心他不做好事。”
“这我也管不着，你到旁边去把拆迁安置费领了吧。”村长揭开自己的保温杯喝着茶水，摆明了送客的意思。
王父一肚子的火，恨不得马上把村长拉到一边，好好询问王富贵如何拿走了拆迁安置费的事。
村长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王父，“老王，你去一边把钱领了吧。”
王父吃了闭门羹，只能乖乖的朝里面隔出来的房间走去。
王父拿着到手的拆迁安置费，站在村口，无声的望着远处。张厂长看着王父，想走上前说几句话，可见王父情绪不高，只能拎着自己的公文包，绕过王父，悄悄的走掉。
王父杵在村口，等着村长收拾结束。
村长看到王父的脸，有点无力的苍白感。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身影，顿了顿脚步，走到王父面前。
“村长，你忙活完了？”王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村长，讪笑的开口问道。
“老王啊，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既然你都在这里等我半天了，我也将话说清楚。”村长开口说道，见王父准备开口打岔，摆了摆手，“你先别着急讲，等我把话说完。”
王父老老实实的立在一边，等着村长将话讲完。
村长走到一边，缓缓开口说道：“一大早富贵就来村上找过我了，明确的说，想将户口迁回农村去，这边的拆迁房他不会惦记一分，我问了他缘由，他也没说，但是看他神情满是沮丧，我也不便再问。将拆迁安置费交给他后，就做主给开了个户口迁移证明，他拿到证明后，也跟我大概讲了为什么要迁移户口的事。说当时你让他回来，是说在这边给找好了工作，他也跟你们说了，在城里稳定后将乡下的老婆孩子接过来，可回到城，才知道完全不一样，你们压根也没想好好让他在城里安定，有这么一回事吧？”
王父内心“咯噔”一下，赶忙解释道：“村长，哪里有这么一回事啊，要不是为了他回来，不想让他在乡下苦一辈子，我们何苦费这么大功夫让他的户口迁回来啊，他真的不懂我们当父母的一片苦心啊。这乡下有啥好的，一年到头也存不到几块钱，看不到出路，他考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上，我跟他妈啊，真的担心他一辈子就这么下去了。”
“可你们当初说是在城里给他找好了工作的，他才愿意回来的，你们这有没有故意夸大？”村长完全不信王父额度说辞，毕竟王富贵若真的愿意在城里稳定，何苦再将自己的户口迁回乡下。
“不是我们不想给他在城里找工作的，之前已经托关系说好了，可是人家知道富贵没啥文凭，之前高中都没读完，没办法用。后面又让老大托人找关系，送进去当了学徒。”王父临时找了一个理由说辞，即便拿不回王富贵的那部分拆迁安置费，也绝不让自己的名声坏掉。
村长摆摆手，不想再听王父的解释：“老王啊，你现在讲的话，我也不拆穿了。当时你火急火燎大晚上的来问我将富贵的户口迁回来有没有钱，到你今天这个神情举止，我也能明白一切。你不要把富贵和我当傻子，好歹富贵也是你的亲儿子，不至于要继续给你和你家老大做牛做马。”
“村长，你这话说的有点难听啊，富贵怎么会跟我和老大做牛做马呢，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王父听罢村长的话，急眼一般的说道。
“老王，别的我也不说了，既然这个钱，是属于富贵名头上的，富贵拿了也是常理的事。其他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了。”村长背过手，已经不再给王父进一步解释的机会。
“哎，没了没了。”王父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待村长走后，王父看着手中的拆迁安置费，一个人嘟嘟囔囔的骂着王富贵。
“老王，你这一个人站这里发什么呆呢？”最后走来的人看着独自站在一边的王父，开口打着招呼。
王父看着来人，又转过身去看走远的村长，然后又转过头对着来人说道：“我说老张啊，你咋这么半天才出来啊？”
“这不是先回家让我老婆过来将拆迁安置费拿回去，继续过来村长帮帮忙。”来人走到王父的面前，仔细打量着王父，随后说道：“你这次拆迁可算是富了吧？”
王父看着老张，“老张啊，我家就这么点人，何况这下面还有2个孙孙，这点拆迁安置费够啥啊！”
“哦？之前不是已经把你们家老二的户口迁了回来嘛？”老张看着王父，进一步说道：“我看你刚跟村长在聊天，这是咋了？”
听了老张的话，王父顿时蹲下身，低着头看着地面，满是落寞的说道：“哎，本来想将我家老二安排回城里，结果他不声不响的直接自己领了拆迁安置费，而且还让村长给开了证明，说以后都不回城里了，就在乡下定下来了。”
老张满是惊讶，低着头看着王父说道：“这，你家富贵又和你们闹啥矛盾了啊？”
王父叹了口气，无声的哭泣起来。
老张连忙蹲下身，看着面前的王父，满是无措的问道，“老王，这咋回事啊？”
王父见老张一脸的焦急，缓了缓情绪，“村长说我不心疼富贵，只顾着心疼我家老大。可都是我自己的亲骨肉，哪里能不心疼的道理啊，只是富贵这孩子，一直养不亲，小时候一直觉得我跟他妈偏心他大哥，长大了，又觉得是我们故意让他去乡下的，不停的闹着让我们拖关系让他回城，这好不容易找了个学徒的工作，不仅不珍惜，还嫌弃我们没用，你说说，还要让我们当父母的怎么做？”
“你们家富贵现在怎么如此大变样？小时候不是挺乖的一小孩嘛？这父母就这么大的能耐，咋还怪上你们了？自己不去创造，永远等着天上掉馅饼啊？”老张拍了拍王父的肩膀。
老张是大儿媳远方表舅，当初也是将大儿媳介绍认识的，对比村长，老张更信王父讲出的话语。
“老张，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多说无益。”吊人胃口之事，王父拿捏的死死的。
“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要不我送你回去？”老张担心王父情绪不稳定，万一路上出了点啥事。
“不用不用，我没事，只是一下子想到富贵这孩子的所作所为，太心寒了。”王父摆摆手，拎着到手的拆迁安置费，毫无任何的笑意，一脸不悦的朝家走去。
老张站在身后，叹了口气，准备大肆在村里，帮着王父宣扬下王富贵的恶习。
王父回到家，径直的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