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古刹,凄凉夜色。
山风偶尔吹过寺院屋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却又透着寒意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无端添了几分惊悚。
寺院住持刚一回头,眼角余光忽瞥见来时的幽暗走廊下。
伫立着一个干瘦得近乎可怖的人影。
那人影的十指弯曲如锐利的铁钩,死死抓着两名圆脸和尚的头颅。
头颅在其手中无力地垂着,脑浆与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散发着腥味的暗色液体。
而那人影嘴角咧到耳根,一排整洁的牙齿森然露出。
寺院住持哪里经历过如此骇人的场景,只觉一股寒意窜上天灵。
心脏好似坠入无底深渊。
整个人完全失去了重心,瘫倒在了地面上。
“啊!有鬼,有鬼啊……”
他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声音撞在墙壁上又折返回去。
形成空幽的回响。
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随着他的惨叫不住地颤抖。
平日里的威严与镇定,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瘦女人,远看三分像人,近瞧七分像鬼。
她五官依旧精致,可那精致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是被刻意安放在这恐怖躯体上的一件精美摆件。
其他肢体部位,就是一具仅仅裹着一层人皮的骨架。
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毫无血色,血管和青筋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
干瘦女人轻轻一抬脚,施施然地走到寺院住持面前。
随后,手臂一扬,将那两个还淌着血的圆脸和尚的头颅扔在地上。
头颅在地面滚动了几下,停在了住持的脚边。
两名圆脸和尚头颅,眼角开裂,唇齿微张,带着几分死前的惊恐。
干瘦女人似乎并不急于结果住持的性命,而是打算慢慢折磨。
要将这三年来积攒的怨恨,一点点、一寸寸地发泄出来。
恨不得挖出他的心肝脾肺肾,方能得到慰藉。
时间回溯到三年前的一个清晨,天边才泛起一丝微光。
千佛寺的大和尚竹云与竹风相约下山采购瓜果蔬菜。
他们在红枣县的集市逛了一圈,买了两大筐新鲜瓜果后,发现手头还剩些银钱。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那压抑许久的欲望竟破土而出。
鬼使神差般地,偷偷去了花街。
在那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花街深处。
他们没能抵住诱惑,与当地的两名妓女发生了男女之事。
回到寺院,竹云与竹风满心都是罪孽感,内心被愧疚与不安填满。
两人思来想去,决定向住持坦白此事,以求心灵的解脱。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住持听完后。
非但没有丝毫的恼怒与责罚,反而神色平静,缓缓地说:
“我佛慈悲,众生皆苦。你们去把那两名女子请到山中。”
竹云与竹风满脸疑惑,全然不明白住持的意图,但又不敢违抗,只能照做。
他们乔装成客商,来到妓楼,花言巧语地将两名妓女骗到一处荒山野岭。
一到地方,两名女子便察觉不对,只见一群武僧早已手持棍棒。
面色不善地等候多时。
她们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发软,赶忙“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双手颤抖着将自己辛苦积攒的一点银钱奉上。
声音带着哭腔,祈求武僧不要伤害她们。
竹云与竹风也是一脸茫然,忙问那名领头武僧这是何意,寺院住持又在何处。
武僧们二话不说,接过银钱,熟练地私下分了。
而后,领头武僧脸色一沉。
提起手中粗壮的执法棍,猛地转身,劈头盖脸就往竹云、竹风的脑袋上砸去。
“砰嗤~砰嗤”
沉闷的击打声接连响起,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人的耳膜。
两名年轻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瞬间红肿起来。
皮肉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反卷崩裂,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
不过片刻,他们便在乱棍之下没了气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武僧们对待破戒的僧人,向来执法严厉,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
处理完竹云、竹风后。
他们像是被恶念驱使的野兽,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无辜的妓女。
他们一窝蜂地抄起木棍,嘴里骂骂咧咧:
“打死你们这两个孽障,肮脏东西,还不赶快给我去死!”
棍影交错,密密麻麻,七八名武僧围着两名柔弱女子,足足打了小半个时辰。
末了,领头武僧擦了擦脸上混合着汗液与血水的液体。
目光轻蔑地扫了一眼,地面上的四具尸体,冷冷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这几个人得罪了佛门,下辈子也别想做人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两名被残忍打死的妓女,死后怨念滔天。
化作恶鬼,依附在自己惨死的躯体上,历经三年。
终于寻来,要向这些凶手索命复仇。
寺院住持看着干瘦女人,那因怨恨而极度扭曲的面庞。
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地面上蹬踏,拼命向后退缩。
慌乱中,双手在地面胡乱摸索,试图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
却只抓到一把无用的泥土。
“别杀我,来人啊!快来救救我!”
寺院住持拼命呼喊,希望别人听到来救他。
其他禅房屋内,僧人们只顾念经打坐,全然不理会外界的求救声。
慢慢地,佛音掩盖了尘世喧嚣,整个寺院进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旋律之中。
就好像在为即将离世之人进行超度。
干瘦女人步步紧逼,将住持逼入禅房。
两排整齐的牙齿,一下变得尖锐如刀,嘴角流出腥臭的涎水。
她展开修长的双臂,环抱住住持的胳膊和腰腹。
嘎吱一口,开始啃咬,先是鼻子,后是眼睛、耳朵、舌头。
漆黑夜色里,佛音袅袅,带着惊惨叫声,在山中回荡。
而此时,在距离千佛寺二三十里的一家酒馆内,却是另一番悠闲景象。
萧炬点了一只烧鸡、一壶酒,惬意地靠在墙角,听着艺伎弹奏小曲。
酒馆里客人不多,除了店家,只有几个食客在热烈攀谈。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人在大江山发现了一批财宝,正四处召集人手去挖呢!”
一个胡子拉碴的浪人武士,扯着粗大的嗓门嚷嚷道,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消息。
酒馆老板为人精明,一听这话,脸上满是不屑:
“若真有宝物藏在山上,恐怕早就被人私下分了,哪还轮得到你我?”
浪人武士大大咧咧地松散坐在凉席上,扯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边嚼边说:
“你以为那些宝物能轻易取到?大江山连绵千余里,山里不知藏着多少可怕的妖魔。非得四五十个人结伴同行,才有胆量进去。”
老板轻“啊”一声,显然被大江山的凶险惊到了。
好奇心顿起,连忙追问宝物究竟是什么。
可这浪人武士却突然含糊起来,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宝物的具体信息,不过是听别人说了一嘴。
就跑来酒馆添油加醋地传播,跟着瞎起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