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菲菲立刻在花影旁添上并蒂莲的卷须,李璇玑却用短剑在花心刻出冰轮的齿轮纹。当铁丝钩边的槐花绣样在烛光下展开时,蜜浆浸泡过的铁丝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花瓣边缘的齿轮纹竟与冰轮商盟的徽记严丝合缝。
\"还得加防虫药。\" 李璇玑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小瓶,\"我在军中用过艾草混香茅,能保绸缎十年不蛀。\"
杨菲菲不甘示弱,从发间取下金步摇,将玉珠里的玫瑰香精滴在绣线上:\"这样既有香味,又能防鼠咬。\"
周雪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忽然觉得这小小的绣架,竟成了她们的战场。当第一匹绣着 \"冰轮雪槐\" 的云锦在铁砧旁展开时,铁丝勾勒的花瓣在火光中微微发烫,恰似淬火后的铁器,带着刚与柔的双重锋芒。
\"明天让王富贵送样去秦军府上。\" 亦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拿着改良过的绣绷 —— 边角刻着冰轮纹,暗合商盟的运输暗格,\"记住,若秦军问起纹样来历……\"
\"就说出自 ' 铁针坊 '!\" 杨菲菲和李璇玑异口同声,前者晃着绣绷上的铁制流苏,后者摸着绣架上的短剑刻痕,谁也没注意到对方嘴角的笑意。
周雪将最后一根铁丝浸入蜜浆,忽然听见杨菲菲低声对李璇玑说:\"其实你的狼首,配上我的忍冬纹,倒像极了卢国公府的门环……\"
\"你的并蒂莲,要是用淬火车纹勾边,也能当军旗纹样。\" 李璇玑的声音同样轻得像槐花飘落,却让周雪想起铁匠铺里,不同火候的铁器相碰时,那声清越的颤音。
是夜,当杨菲菲和李璇玑带着绣样离开时,铁匠铺的炉火仍在燃烧。周雪看着铁砧上残留的铁丝碎屑,忽然发现它们竟在炭灰上拼出半朵槐花 —— 那是杨菲菲的绣样与李璇玑的刻痕共同留下的印记。
亦晨拿起绣样对着月光,看见铁丝钩边的花瓣间,藏着极小的 \"雪\" 字钢印 —— 那是周雪趁她们斗嘴时偷偷敲上去的。他忽然明白,有些争斗,终将像淬火的铁器,在碰撞中生出更美的纹路。
而长安城的夜色里,秦军府的灯笼正次第亮起。当绣着 \"冰轮雪槐\" 的云锦送入秦军书房时,烛火映在铁丝绣纹上,竟在墙上投出冰轮与雪槐交织的影子,恰似某个隐秘的约定,在针尖与麦芒的共舞中,悄然绽放。
胖墩抱着新打的铁门闩晃进铁匠铺时,恰好看见杨菲菲踮脚往墙上挂绣绷。枣木绣绷边角刻着冰轮纹,暗合商盟运输暗格,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他见过的兵器架。
\"周姑娘,新兵器架做好了?\" 胖墩嗓门如洪钟,震得梁上铁屑簌簌掉落,\"正好挂我的铁门闩!\"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将五尺长的铁门闩往绣绷上一搭。雕花绣绷 \"吱呀\" 一声倾斜,杨菲菲刚绣好的 \"冰轮雪槐\" 纹样被铁门闩压出褶皱,金丝绣线发出断裂的脆响。
\"胖墩!\" 李璇玑的短剑 \"唰\" 地出鞘,\"这是绣绷!不是你挂兵器的家伙什儿!\"
胖墩挠着后脑勺,铁门闩还挂在绣绷上晃荡:\"可这木头比我做的兵器架还结实…… 你看这暗格!\" 他随手一按绣绷边角的冰轮纹,竟 \"咔嗒\" 一声弹出个小抽屉,里面躺着周雪没打完的铁簪毛坯。
杨菲菲心疼地抚摸绣纹:\"这是要送二皇子府的样子!被你压出印子了!\"
胖墩慌忙摘下铁门闩,却扯断了三根铁丝绣线:\"对不住对不住…… 我、我以为刻着冰轮纹的都是兵器……\"
周雪看着绣绷上歪扭的花瓣,忽然笑出声:\"别说,这铁门闩压出来的纹路,倒像极了兵器劈砍的痕迹。\" 她用铁钳夹起胖墩的铁门闩,在绣绷暗格处敲了两下,\"正好,秦王要的震慑纹样,缺的就是这股子刚猛气。\"
李璇玑盯着绣纹上的压痕,忽然灵感闪现:\"不如将错就错!在槐花花瓣上添几道 ' 刀疤 ' 纹路,就说这是 ' 百战不殆 ' 的象征。\"
杨菲菲虽心疼绣品,却也觉得这歪打正着的效果独特:\"再用玫瑰香精涂在压痕处,血珠似的,既美又有深意!\"
胖墩见众人非但没怪他,反而围着绣绷讨论起改良方案,挠头憨笑:\"那…… 我去打个真?兵器架?这次刻上你们说的 ' 铁针坊 ' 招牌!\"
他扛着铁门闩往外走,却不小心撞翻了周雪的铁丝篮。细如发丝的铁丝缠在铁门闩上,倒像是给兵器镀了层银边。杨菲菲看着这场景,忽然有了主意:\"胖墩,你的铁门闩借我用用!\"
\"干啥?\" 胖墩愣住。
\"给绣品拍个 ' 铁血柔情 ' 的样图!\" 李璇玑已经掏出波斯银镜,\"让铁门闩和绣绷同框,就叫《金戈与云锦》。\"
于是,当王富贵第二天来取绣样时,看见的是幅奇景:精致的冰轮雪槐绣绷旁,斜倚着胖墩的铁门闩,铁丝绣线在兵器上缠绕出花朵形状,蜜浆浸泡过的丝线在晨光中微微发亮,竟比原先的设计更多了份刚柔并济的美感。
\"妙啊!\" 王富贵击掌赞叹,\"这纹样既有闺阁的精巧,又有沙场的豪迈,秦王殿下必定喜欢!\"
胖墩躲在门后偷笑,却不小心碰响了新做的兵器架,惊得满屋子槐花纷飞。杨菲菲趁机将一朵槐花别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惹得李璇玑笑倒在绣绷上:\"胖墩大哥这造型,倒像是 ' 铁针坊 ' 的活招牌!\"
周雪看着闹成一团的众人,忽然想起养父说过:\"打铁铺里,锤子和钳子碰着了,也能敲出好活计。\" 此刻的铁匠铺,绣绷与铁门闩相映成趣,蜜浆香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流淌,倒真应了那句 \"针尖对麦芒,水火不相容\"。
而秦军收到绣样时正对着军事地图皱眉。当他看见绣品上那道铁门闩压出的 \"刀疤\" 纹路,忽然指着冰轮纹暗格问:\"这暗格能藏兵符吗?\"
侍从不解其意,秦军却笑了 —— 他不知道,这阴差阳错的设计,竟暗合了亦晨藏在绣绷里的商盟密道图。而这一切,都始于胖墩那个憨厚的误会,让针尖与麦芒的共舞,多了抹令人忍俊不禁的铁砧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