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爷子派来的专机，肯定不是普通机型。
自己只是睡个觉就被军机接走，住进军队医院，岂不是成了笑柄？
而且，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京海方面怎么看？
他立即拒绝，并详细说明自身状况。
那边沉默片刻后似乎安心了些，才继续问：\"事情解决了吗？\"
\"该抓的人都抓了，但好像牵涉到重要人物，有些棘手。
\"林羽沉吟片刻如实回答。
能让老爷子关注这些琐事已属意外，或许能获得一些建议。
\"这有什么难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电话中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林羽一愣。
也许觉得语气太重，老人家随即放缓：\"真没事？\"
\"真没事！\"林羽无奈道：\"我是警察，即便受伤甚至牺牲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长辈坚定地说：\"如果你上了战场或与犯罪分子搏斗，即使受伤或牺牲，我也绝不会哭泣！\"
\"我会骄傲！\"
\"但我绝不允许你死在自己人手上！\"
电话里的嗓音高昂且强势，隐约夹杂着粗重的喘息，病房内气氛压抑。
无人开口。
片刻后，声音再度响起。
“我拼着性命打下的基业，到老了，岂容这些蠹虫欺辱！”
伴随着一声脆响，大概是什么名贵花瓶被砸碎了。
电话瞬间挂断。
众人面色骤变，苍白如纸。
匹夫之怒，可溅血于十步；而长辈之怒，又当如何？
林羽知晓，在挂断电话前那声巨响意味着家中损失了一件珍贵古董。
但与某些后果相比，这点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从未见爷爷如此震怒，甚至不惜言辞激烈。
他暗自揣摩着此番举动的深意。
病房陷入长久的静默，即便电话已断，依旧笼罩着凝重气息。
旁侧的几位官员听得真切，内心震撼难掩。
能说出这般话语之人屈指可数，尤其在如今，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气势？
焦书记脑海中轰鸣，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他一时难以辨认，似乎曾在某次军演中见过？
再联想到林羽的姓氏，他心底冰凉。
原来是他！
尽管早已隐退，安心养老，但其威望始终未减分毫。
且家族后辈正逐渐成长为中坚力量，根基深厚，令人难以估量。
更别提，他当年在军队里究竟培育出多少重要人物……
越想越是心惊胆战，甚至不敢深究，只能庆幸今日前来实属明智之举。
周市长亦是瞠目结舌。
至此，他终于明白为何老领导会震怒不已。
从派直升机接送，再到入住总院，诸多细节交织，让他大致猜到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渗出冷汗。
京城何时将目光投向京海这片小地方？
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京海将成为是非之地。
回想起电话中的内容——
何谓自己人？
何谓蠹虫？
蠹虫所侵扰的对象是谁？
若是电话那头的老人动怒，后果又将如何？
很快，他的判断已然清晰。
其他几位官员同样震惊，目光频频投向焦书记，试图从他的神情中获取更多信息。
起初只知林羽与京城有所关联，如今看来，这种关系更为具体，也更令人畏惧。
众人不禁好奇，如此背景的人缘何会出现在京海？又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孟德海到底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害得大家都跟着遭殃！
赵立冬的手心满是汗水，足以看出他内心的焦虑。
直到刚才挂掉电话，他才明白领导为何坚持要亲自来看望。
这背后隐藏着多大的势力啊！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组织一船人去冒险，恐怕早就撇清关系，人间蒸发了！
我已经被吓得浑身冒冷汗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一旦京城派人调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切都怪孟德海！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上报市里？至少也应该通知一下自己的直接领导吧？
孟德海此刻并不后悔没有向上级汇报，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他听到那句话时，差点当场瘫倒在地，场面极其尴尬。
傻子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潜台词。
再看看其他领导的表情，他简直欲哭无泪。
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让他去卧底？真是悔不当初！
虽然知道对方背景深厚，却没想到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病房内陷入沉寂。
安欣和李响离开病房，在门外未听见刚才的谈话。
但从领导们的反应和诡异的气氛，他们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羽似乎渐渐恢复清醒，看到几位领导站在门口，自己却躺着，顿时感到不妥。
他歉意地说：\"家父年迈，性格固执，希望各位领导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
\"这是关心你嘛，完全可以理解。
\"
\"是啊，今后一定要多保重，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呢……\"
几位领导打断思绪，回过神来忙上前客气道。
谁敢见怪？就算他当面责骂，我们也只能低头认错。
林羽本想起身道歉，却被几位领导劝阻，让他们安心休息。
一番寒暄后，焦焕轻拍林羽的手背，缓缓站起。
林羽同志是一位优秀的同志和战士，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代表京海感谢他对本地区作出的贡献。”
焦书记缓缓说道，所有人神情严肃，静静聆听。
林羽却是一头雾水。
我只是卧底抓了几个人，做了份内之事，怎么就被拔高到为京海作贡献的高度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显然焦书记还没讲完。
果然，焦书记扫视一圈众人后，才看向林羽继续说道：“你付出这么多努力，绝不会白费，市里会非常重视！以后有任何问题或需求，随时提出来。”
林羽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承诺。
焦书记心里还有其他考量，便没再展开话题。
但他松了口气后，转向孟德海说道：“孟德海同志，能拥有像林羽这样出色的战士，是你的一大幸运。”
“是是是！”
孟德海连连点头，内心却满是苦恼。
确实幸运，太幸运了！他听出了话里的深意——焦书记这是急着撇清关系吗？以前可都是叫他老孟的！
焦书记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话锋一转又道：“这么优秀的战士，如何使用、能否用好，就是你的责任了。”
说完看了孟德海一眼，便转身离去。
其他领导也带着些许不满看了孟德海一眼，随后离开。
原本他们准备了一大段话，想着慰问林羽、指导总局工作，说得越多越显重视。
但那个电话后，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关键在于焦书记是要发泄情绪还是真有严厉措施？若真有压力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孟德海送到门口，满脸歉意，又被叫回屋里。
好像谁都不愿与他走得太近。
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出了事，为何大家态度全变了？
他知道，焦书记刚才的话已暗含批评。
怎么用？怎样才算用好？这是个难题。
但显然不包括派林羽去卧底。
孟德海无言以对，很想解释当时自己曾极力阻止。
可惜，没机会。
一个电话就这么激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真有行动。
一切还得看林羽的情况。
孟德海心中明白，一旦出事，他必定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
\"老孟，走啦？\"
\"哦？嗯...啊？\"
回到病房的孟德海恍若失魂，安长林询问时，他都心神不定。
\"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他突然开口道。
林羽立刻站起。
他现在可不敢与孟德海独处。
\"你...林羽，先休息，咱们简单聊几句。
\"
刚要起身，又被孟德海按住。
难道孟钰告诉他了？
还是因为今天的事？
林羽已弄清楚事情原委，对此并不担忧。
众人领会意图，快速离开。
很快，病房只剩孟德海与林羽。
\"唉！\"
孟德海轻叹一声，手抚林羽的被子，如长辈般慈祥。
林羽心跳加速。
忘了跟孟钰说了，太粗心！
\"码头上你问我那些错的，我是局长，确实是我有问题！\"
孟德海调整呼吸后严肃说道：\"在此郑重向你道歉，林羽同志，让你受委屈了！\"
\"啊？？\"
林羽差点脱口而出。
这么正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
不过，确认不是关于孟钰的事，林羽放下心来，忙谦虚：\"没有没有，我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林羽！\"
孟德海猛地抬头：\"我至少也是局长...\"
林羽听出了弦外之音，我好歹是局长，别把我当傻子。
其实，以他的地位，向下属、晚辈道歉已是很大让步。
既有对林羽的愧疚，也有那次通话的原因。
更因这身制服，总之，孟德海郑重致歉了。
\"其实年纪大了，像小孩子一样，脾气上来快去得也快，过几天就好啦。
\"
林羽知晓他的想法，轻松回应。
孟德海难以将先前威严的长者与林羽口中的老顽童联系起来。
但转念一想，这是你们家里的事。
这小子这般出色，肯定很受宠！
\"谢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