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念显然没把时笙那句“别后悔”的提醒当回事,心里甚至还隐隐有点小期待。
然而,当家里的豪华轿车顺着时笙给出的导航路线,一路七拐八绕,渐渐驶离繁华的市区,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僻时,时闻念那点期待慢慢变成了忐忑。
高楼大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树林和偶尔掠过的破旧厂房,道路也变得坑洼不平。
车子越开越偏,偏到几乎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痕迹,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时闻念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这……这是什么地方?姐姐带她来这荒郊野岭干嘛?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太烦人,所以姐姐要把她拉到这种地方嘎腰子?!
就在她胡思乱想、紧张得快要叫出声时,车子终于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车窗外,杂草丛生,远处是几栋摇摇欲坠墙皮剥落的旧厂房。
时闻念彻底懵了,茫然地看向时笙,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没过几分钟,不远处的废弃厂房阴影里,影影绰绰地走出了十来个人影,还都是身形魁梧的壮汉!
时闻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简直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绝佳场所!
她知道时笙能打,但他们加上司机才一共只有三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这时候的她完全没想起来是时笙主动让司机开到这里来的。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她猛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时笙:“姐……姐,你会开车吗?”
问完,她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地快速安排起来。
“一会儿我和司机下去拦住他们,你锁好车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求救!”
时笙眉梢挑得老高,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就凭你那点花花架子?能拦得住谁?”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时闻念的自尊心,她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你……我这还不是担心你那小身板撑不住,不如我皮糙肉厚经揍……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舍己为人的傻事啊!”
一时间,时闻念气得脸都红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已经走到了车门外。
他们个个眼神锐利,凶神恶煞,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看着就不好惹。
时闻念看着近在咫尺的“危险”,深吸一口气,快速而小声地对时笙做最后的“叮嘱”。
“你……你做好准备哈,我一开车门,你就立刻把所有门锁死,记住,一定要带人来救我,不然……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后,她还恶狠狠地龇了龇牙。
时笙看着她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却强撑着保护自己的蠢样子,嘴角再也压抑不住,向上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然后,在时闻念震惊到几乎要裂开的目光中,她主动伸手,“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锁。
“你疯啦?!”时闻念忍不住惊呼出声,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然而,她的话音才吐出三个字,就被时笙打断了。
时笙眼底带着明显的戏谑笑意,语气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的心意姐姐心领了,不过嘛……恐怕暂时还用不到你舍己为人。”
这时,时闻念也终于看清了,刚才一直被这十几个壮汉高大身影挡在后面的何秋秋。
她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原来……这些都是姐姐的自己人?!
那……那自己刚才那一番悲壮的自我牺牲安排,慷慨激昂的遗言,岂不又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时闻念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几秒后,她默默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叹出来。
算了……没事的……她默默安慰自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姐姐面前丢人了。
这次……不过就是多了个司机而已。
她可是时家的二小姐,就算借给司机百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刚才听到的说出去。
嗯,问题不大!她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找回一点气势。
同样,何秋秋满脸的笑容,在看到跟在笙笙后面下车的时闻念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紧紧皱起。
她几步上前,一把将时笙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笙笙!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上次要不是因为时闻念稀里糊涂端了那碗汤,时笙也不会中毒,也不会让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补足一点元气的身子,现在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时闻念故意的,她对笙笙也没什么坏心思。
可在自己这里,蠢就是最大的原罪。
时笙安抚地拍了拍何秋秋的肩膀,轻声道。
“总归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前十几年被傅晚亭故意养歪了,养得有些蠢。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一直看着她这么稀里糊涂下去,该管管了。”
何秋秋见此也没有多劝,是看向时闻念的目光更加锐利了几分。
总归她再犯蠢的时候,自己会出手的。
不知道为什么,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时闻念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赶紧小步快跑,重新贴回时笙身边,乖乖当姐姐的小尾巴,寸步不离。
几分钟后,众人在那所废弃的厂房外停下了脚步。
时闻念皱了下眉。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处废弃工厂比之前在车里看到的还要破败不堪。
红砖墙斑驳脱落,铁门锈迹斑斑,一副随时会倒塌的样子。
而当所有人停在厂房那扇十分厚重,看起来又很平平无奇的金属大门前时,只见何秋秋独自上前,将眼睛对准门上一个了不起眼的扫描装置。
一道幽蓝的光线快速扫过何秋秋的虹膜,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