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乘看着牛二,缓缓说道:“你想不想去清平司。”
“不想......俺不想......”牛二吓得连连摇头。
江玉乘嘴角一勾,解释道:“我是说你想不想去清平司当差!”
牛二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啊?真滴昂?”
“真滴真滴......”江玉乘学着牛二的嗓音,随后掏出清平司肃查使的腰牌晃了晃。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牛二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清平司的肃查使给看中了......
江玉乘眯着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你这套摩斯密码很有用,去情报处发光发热吧!”
牛二一脸茫然,“啊?什么摩......什么斯......”
“就是你那儿的那套鬼画符!”江玉乘指了指他的肚皮。
牛二顿时精神一振,“俺愿意!俺愿意!!谢大仁愿意给俺这个机会。”
江玉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来!”
牛二赶忙跟上。
两人来到贡院一角的小棚子处。
只见孟和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呢。
孟和瞥见人影,腾地弹起身来,咧嘴一笑,露出那两颗大板牙。
“世子,您坐......嘿嘿。”
江玉乘把牛二往前拉了拉,“孟和,我今天遇到个人才,你把他带给吴晓!”
孟和一愣,随即应道:“没问题!”
“牛二拜见孟大仁!”牛二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端的是一副憨傻之态。
江玉乘指了指牛二,“别看他呆头呆脑的,这小子滑着呢!”
牛二也不反驳,只嘿嘿一笑。
“世子放心,等春闱过后,我就把他带给吴主部!”孟和拍着胸脯保证道。
江玉乘撂下牛二。
转身又在贡院里溜达了几圈。
他在一旁看了会儿王康的答卷,心中暗叹:笔锋间尽显锦绣,胸臆中饱藏经纶。
以王康的才学,区区贡士之名,实难尽展其才。
至于前两次为何落榜。
其中缘由也已昭然若揭......
江玉乘看着号舍里一个个奋笔疾书的学子们,心中暗自揣度:
若是这些满怀壮志的学子们知道了自己苦苦追求的功名,早就被那些权贵们为了培养门下势力而瓜分殆尽,又会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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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内堂。
裴侍郎正将身子弯成虾米:“尚书大人,今岁还是老规矩吗?”
李睿丞将手伸入怀中,官袍下的冷汗已浸透内衫。
两张名单悄无声息滑入裴晨袖袋,低声道:“照旧!”
裴晨赶忙将那两张名单揣好,疑惑道:“尚书大人,这次......怎么少了一张?”
往常太子、二皇子、魏相都会塞名单过来。
李睿丞也不明白。
为何这次独独少了二皇子那份,想了半天也没能明白其中缘由。
他狠狠瞪了裴晨一眼:“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心思,我等岂能知晓!
“不该问的别问!”
“照办便是!”
“是!”裴侍郎连忙应道。
三日一晃而过......
清脆的铜锣声在贡院中陡然炸响。
“时辰到!”
“停笔!”
“收卷!”
一声声高呼,宣告着这场春闱落下帷幕。
学子们缓缓走出贡院。
三日的紧张应考让他们疲惫至极,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但仍有些考生伏在桌案上,盯着自己未完成的那篇策论咬笔苦思。
礼部的差役们迅速行动起来。
那些仍不愿放下笔的考生,被硬生生赶了出去。
春闱结束。
礼部的吏员们,照旧使着他们惯用的封卷手段。
没办法......
齐皇让江玉乘全程参与......
他只好打着哈欠在贡院办公大堂逛了一圈,代表他参与了密封、誊录的过程。
其实太子和魏相那两位完全有手段背着江玉乘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他们还是选择提前和他打个招呼。
一是怕江玉乘打乱了他们的安排。
二是他们也都想试探一下江玉乘的态度......
江玉乘美美的睡了一觉。
醒来后。
这边誊录也差不多完成了。
礼部的官吏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还没等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就被冲进来的一队禁军团团围住。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敲在礼部大小官吏每个人的心尖。
这队禁军领头的......
竟然是齐皇!
在场的除了江玉乘外,全都惶恐不安!
而江玉乘端的却是一副泰然自若,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春闱之后会有这么一出。
先前萧妃让赵慕卿带给他的那封信。
已经把这事告诉他了。
江玉乘也是提前知道结果已经注定,所以他才在这春闱上漫不经心的陪演了一场。
李睿丞满脸惶恐:“陛下,您这是?”
“好个偷梁换柱!”齐皇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们使的那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朕吗?”
说罢。
齐皇探手取出一张考卷。
先是指了指糊名的地方,接着又伸手指了指那些朱卷。
这一举动吓得礼部那些吏员连忙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拿下!”齐皇一声令下。
众禁军立刻行动起来,将礼部的小吏们全都押走。
现场只剩下李尚书和裴侍郎呆立当场。
他们面如土色,心想:“完了......”
齐皇长叹一声:“李尚书,你跟随朕多年,朕一直对你委以重任,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朕做这种事......”
李尚书听闻此言,慌忙伏地叩首:“陛下,臣知罪......”
“求陛下念在臣侍奉二十载......”
“二十载!”齐皇的冷笑在殿内炸响:“二十年就养出你这蛀虫!”
夜风灌进内堂。
李睿丞喉间发出呜咽:“臣......臣请斩立决以正国法......”
齐皇脸色阴沉:“刽子手的刀若染元老血,百姓当说朕刻薄寡恩!”
李睿丞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那赐臣鸩酒......留个全尸也好......”
齐皇抓起誊录的朱笔指向国史院方向:“你想让史书写老臣饮鸩寒了天下士子心?”
李尚书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可失足落井......”
“住口!”齐皇将朱笔狠狠摔在他面前,“二十年了,你还是这般自作聪明!”
李睿丞崩溃了:“陛下......究竟要臣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