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长城的青铜侧门开启时，张小纯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绞肉机。门内涌出的不是空气，而是浓重的血腥味与铁锈味，混合着魂火特有的焦糊气息。李宏明的黑色铠甲泛起幽光，那是用荒民脊髓浸泡过的镇魂甲，每一道甲片接缝处都嵌着细小的魂骨钉。
“记住，” 千夫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在长城内，直视上级是死罪，议论军功是死罪，未经允许触摸兵器也是死罪。” 他的目光扫过张小纯腰间的斩仙飞刀，“尤其是你，小娃娃，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军旗，我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魂兽。”
穿过三道镇魂门，众人踏入剥皮军的血域。张小纯的通天法眼看到，地面的紫砖下埋着无数荒民尸体，他们的皮肤被完整剥离，肌肉组织被炼制成铺路的粘合剂。两侧的建筑形如巨大的剥皮台，屋檐下悬挂的不是灯笼，而是用荒民头皮制成的风向标，每一片头皮上的头发都被编成战纹，在风中发出沙沙的低语。
“这是剥皮军的‘血肉工坊’，” 李宏明踢了踢路边的青铜罐，罐子里滚出一颗荒民头颅，其面部皮肤被精准剥下，“每张皮都能炼制三件法器，头骨可以做魂火灯的灯座，至于骨头……” 他指向远处的高炉，“磨成粉就是最好的镇魂药剂。”
陈月姗的火焰道纹突然暴涨，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指尖的护心镜泛起红光 —— 那是陈贺山给的辟秽符在起作用。赵天骄的冰凌道纹凝结成霜花，他望着远处的剥皮图腾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撼：“听说贵军每次出战都会升起剥皮旗，那旗帜…… 真的用荒民圣女的皮制成？”
李宏明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铠甲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他盯着赵天骄的眼睛，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的魂火：“小子，有些传闻，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安全。” 他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容，“不过看在你是陈长老门下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 那面旗用的是荒族三圣女的皮，每张皮都用她们的鲜血浸泡了十年。”
众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唯有张小纯注意到，路边的剥皮台上，有一具尸体的手腕上戴着与神算子相同的算筹手环。他的心脏猛地抽搐，正要细看时，李宏明的铠甲已挡住了视线。
“到了。” 千夫长指向高耸的城墙，那里的箭楼正在喷射魂火，无数铁血修士在战台上奔跑，他们的护甲上沾满新鲜的血污，手里提着滴着脑浆的骨锤。当剥皮军的战旗升起时，张小纯看到旗面上的荒民图腾突然张开嘴巴，喷出的不是血雾，而是密密麻麻的魂虫。
“记住，” 李宏明将他们推上战台，“在这里，你们的命连半块魂晶都不值。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死死扒在城墙上，别他妈碍着老子杀敌！”
战台上的景象让张小纯瞳孔骤缩：数百名荒民正在冲击城墙，他们的身体上插着骨矛，却依然疯狂地攀爬，每一道伤口都在溢出黑色的魂火。剥皮军的修士站在垛口上，用长柄剥皮刀将荒民的手指逐一削断，刀刃划过皮肤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一名结丹期荒民战士跃上城墙，却被等候多时的剥皮军百夫长一把抓住头发，刀刃从后颈刺入，顺着脊椎缓缓划开 —— 那是完整剥取兽皮的手法。
“看好了，小娃娃，” 百夫长甩动手中的人皮，鲜血溅在张小纯脸上，“这叫‘秋风落叶’，剥得越完整，法器的品阶就越高。” 他的道纹在人皮上烙下印记，那张皮立刻化作血色披风，“上个月我用这招剥了十七个荒民，现在我的披风已经能扛住结丹期的攻击了。”
赵天骄的冰剑出鞘三寸，却被李宏明一把按住：“别浪费灵气，小子。在这里，荒民的血比你的剑更有用。” 千夫长抛出一枚骨哨，尖锐的哨声中，城墙下的血池突然沸腾，无数血色触手破土而出，将正在攀爬的荒民拖入地下，“看到了吗？这是长城的‘血之根系’，用荒民的血喂养，用他们的魂滋养。”
张小纯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他终于明白为何长城的每一块砖都泛着紫光 —— 那是被荒民鲜血浸透的颜色。当他看到远处的镇魂炮再次轰鸣，炮弹出膛时带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血肉时，终于忍不住转身呕吐。
“废物。” 李宏明冷笑一声，“就这胆子还敢来长城？我看你还是赶紧回东海城玩泥巴吧，省得死了还要老子浪费刀刃剥你的皮。”
陈月姗的火焰道纹包裹住张小纯，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肃：“李千夫长，我父亲曾说过，剥皮军虽强，但也要懂得尊重同门。” 她亮出陈贺山的天人令，“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陈长老？”
李宏明的瞳孔骤缩，天人令的光芒让他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他咬着牙说：“是李某失言。但陈某可知，贵父当年在长城外，也是用剥皮刀斩下荒王首级的狠人。” 他站起身，铠甲上的魂骨钉发出咔咔的轻响，“天色不早了，诸位该回去了。记住，今晚别出门，否则别怪我没提醒 —— 剥皮军的夜巡队，最喜欢拿新人练刀。”
返回营房的路上，张小纯望着自己沾满血污的道袍，忽然想起灰袍老者的话：“长城内的每滴血，都在为三百年前的封魔阵续命。” 他摸出藏在衣领里的骨笛，笛身上的算筹突然拼成 “救我” 二字 —— 那是神算子的求救信号，从未间断。深夜的长城下起了酸雨，张小纯躺在石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凄厉惨叫。那不是荒民的声音，而是某个违反军规的修士正在接受剥皮之刑。他握紧斩仙飞刀，刀刃上的金纹鲤终于展现出吞噬的姿态，在昏暗的灯光下，鱼眼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或许，在这剥皮血域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成为比荒民更凶狠的剥皮者。而他，张小纯，终将让那些轻视他的人明白 ——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当晨雾漫过城墙时，李宏明的催促声准时响起。张小纯看着镜子里自己眉心的血色印记，那印记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剥皮旗的图腾形状。他深吸口气，将假夜葬面具戴上，面具下的嘴角缓缓上扬。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剥皮军的血域，终将记住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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