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心情,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做到她病床旁,静静的等待她醒过来。恰在此时两名护士和医生,开始拆除她身上的纱布和绷带,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盯着陈小小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喉咙发紧。从未摸过真枪的我,只能靠着电影里的画面拼凑她们战斗的场景:
暴雨倾盆的夜里,泥泞的山路让车子打滑。五姐咬着牙把方向盘打得飞转,车后扬起的泥水模糊了追击者的视线。三姐蜷缩在后座,手指颤抖着往手枪里装填子弹,雨水顺着她贴在脸上的碎发往下淌。突然车身猛地一震,大姐大喊“跳车”,所有人抱着武器滚进路边的水沟,子弹擦着头顶的草叶呼啸而过。
巷战应该是最可怕的。二姐举着盾牌冲在前面,金属盾牌被子弹打得咚咚作响,溅起的火星烫到她的脸。四姐猫着腰跟在后面,把一枚枚手雷精准地扔进敌人藏身的窗口。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路边的垃圾桶,陈小小被气浪掀翻在地,却死死护着怀里的通讯设备,在硝烟里咳嗽着爬起来继续奔跑。
想象着她们被包围时的绝望,我的眼眶发烫。大姐挥舞着长刀劈开重围,刀刃卷了口,血顺着刀背流到她手腕;三姐趴在屋顶狙击,直到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打完;陈小小躲在残破的墙后,用石块砸向逼近的敌人,指甲缝里嵌满了泥土和血……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里不断闪回,和眼前插满管子的陈小小重叠。原来电影里惊心动魄的场面,竟是她们真实经历的生死时刻。我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多希望此刻能替她承受所有伤痛。
在医生和护士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小心翼翼配合下,陈小小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和纱布正像褪色的茧壳般缓缓剥落。那张被狰狞伤疤盘踞的脸显露出来时,纵横交错的痂痕泛着暗红,如同干涸的河道在皮肤上肆意蔓延。我死死盯着那些扭曲的纹路,喉结剧烈滚动着,花了许久才从沟壑间捕捉到一星半点曾经圆润的下颌轮廓。
\"我的脸是不是很吓人?\" 一道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响起,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我猛地抬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身旁的医生和护士。为首的女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眼底浓重的青黑,迎着我震惊的目光叹息道:\"她的声带被气浪冲击得支离破碎,能发出声音已经很不容易了。\"
泪水瞬间漫出眼眶,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身影。陈小小凹陷的眼窝里,那双曾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正费力地弯起,干涸的嘴唇扯出一抹苍白的弧度:\"哥哥,我是不是很丑很吓人?\" 她说话时牵动伤口,细密的冷汗顺着绷带边缘渗出来。
我强忍着喉间翻涌的酸涩,肌肉僵硬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却努力轻快起来:\"不,你永远是那个扎着蝴蝶结,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跟屁虫。\"
陈小小颤抖着抬起裹满纱布的手臂,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床边的轮椅,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哥哥,小小半个月没见到太阳了,推着小小出去走走好吗?\" 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几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我迅速用袖口抹了把脸,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哽咽的\"好\"。小心翼翼地将她轻如羽毛的身体抱起时,能清晰感受到她嶙峋的脊骨硌着掌心。推着轮椅穿过长廊时,身后医生护士的脚步声如同无形的枷锁。当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看着眼前被高墙圈住的狭小院落,我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李爷爷这是把你当重刑犯看守了吗?\" 铁网在头顶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极了困住自由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