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远的眉头拧成死结,银手杖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声响,“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声音低沉,“就连厉川也只能靠猜。他当年才不过十九岁,对内情一无所知的时候,就要面对那么可怕的事情……”
沈棠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轮椅扶手,“无非两种可能——深仇大恨,或者老厉总动了钟长生的核心利益。”她冷笑,“又或者,两种都有。”
王杰摸着下巴的疤摇头,“没听说钟长生和厉家有什么旧怨。”
他眯起眼,“至于核心利益?锦城商界他早就是王了,还想要什么?”
“是啊……”沈棠轻声重复,“他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像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头,还未细想,房门突然被推开——
乔莉快步走进来,眼底闪着欣喜的光,“厉川醒了!”
沈棠浑身一颤,“快,推我过去!”
走廊仿佛被无限拉长。轮椅滚过斑驳地砖的每一声响都像在凌迟她的耐心。
当病房门终于被推开时,她看见苏玥正小心翼翼扶着厉川靠坐起来——
简陋的铁架病床吱呀作响,厉川每挪动一寸,眉头就痉挛般皱紧。
沈棠的眼泪瞬间决堤。
“嘘!”乔莉手忙脚乱替她擦脸,“你可别这样,厉川现在受不得刺激!”
沈棠拼命点头,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刚擦净又涌出来。
乔莉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还有……没人敢告诉他你腿的事。”
她欲言又止,“那个……你待会儿告诉他的时候……”
沈棠闭了闭眼,“嗯,我懂……”
乔莉推着沈棠向前,轮子碾过老旧地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厉川原本半靠在床头,氧气面罩的雾气随着呼吸时浓时淡,却在看到沈棠的瞬间,手指勾住面罩边缘一把扯下。
他苍白的唇扬起一个刻意轻松的弧度,朝她伸出手——那姿态分明在说“过来,我没事。”
沈棠的轮椅停在床边时,厉川的指尖刚好能触到她的袖口。
他的拇指在她病号服袖口摩挲了一下,突然发现布料下藏着医用腕带。
笑意凝固在嘴角。
他的视线顺着她松垮的袖管往下爬,看到缠满绷带的腿从轮椅踏板垂下来时,瞳孔骤然收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突然发力而泛白。
氧气面罩从他膝头滑落,塑料管在空中划出僵硬的弧线。
“厉川……”她声音发颤,所有解释都话语在爱人心碎的声音中变得苍白无力。
“你腿怎么了?”他问得极轻,却让室温骤降。
沈棠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你先别急……”
“腿·怎·么·了?”他一字一顿,指节捏得发白。
此刻的沈棠不怕死,不怕痛,只怕他眼里那抹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手指绞紧被单,“子弹擦伤……医生已经处理好了。”
她撒谎时睫毛剧烈颤抖,“真的……不严重。”
厉川突然掀开被子——这个动作扯裂了他的伤口,血瞬间洇透绷带。他竟要下床!
“别动!”沈棠慌乱地去拦,苏玥和乔莉也同时冲上来按住厉川。
厉川暴怒的眼神逼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