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锦城没有东西区之分,只有鄱松湖公路像道伤疤划在中间。我们常在图书馆熬到深夜,规划着要把这里建成最璀璨的明珠......”
“他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就倾尽全力,助我成为锦城的权力中心。我也的确是做到了——锦城黄金的二十年,谁也不会忘记。”
慕文卿的声音突然低沉,“可老一辈故去后,锦城的老钱家族——“
他顿了顿,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收紧,“他们就像烂了根的树,从芯子里开始腐败。”
一片银杏叶飘落在沈棠肩头,慕文卿突然转头直视她,“包括他们厉家和你们沈家。厉川的父亲,还有沈淮山——”
“都是腐坏的菌子之一。”
沈棠浑身剧震。
这个比喻,像柄冰锥刺进脊椎。
她终于确信——那些深埋心底的猜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怀疑,此刻被老人轻描淡写地证实了。
山雾突然漫过回廊,将两人笼罩在潮湿的寂静里。沈棠看见自己颤抖的倒影映在老人镜片上,像个无所遁形的罪人。
慕文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罗汉松皲裂的树皮,仿佛在触碰一道陈年的伤疤。
“当年,贸易最盛的时候,锦城出了许多传奇,鄱松湖西岸就有一个,被人称之为‘茶仙’……”
慕文卿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钟白露。”
老人从怀中牛皮封面笔记本的夹页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边缘已经氧化成焦糖色。
“这是她二十岁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奖时的留影。”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月白色旗袍,立在金奖奖台前。
那不是普通的美,是惊艳——
她眉骨生得极高,眼窝却深,睫毛在黑白影像中依然能看出鸦羽般的浓密。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瞳孔在镁光灯下呈现出奇异的浅褐色,像两枚浸泡在清茶里的琥珀。
“她改良的云雾茶配方……”
慕文卿的指尖轻点照片中女子手边的青瓷罐,\"让西区茶农的收购价翻了三倍。”
“当年西区土地还没有被工业污染,几乎所有人都能在这门营生里谋取一分利益……”
“当年《锦城日报》写她——一笑能令老钱名媛失色,一茶可抵十斛明珠。”
“不过,这也是她和十大老钱之间恩怨的开始……”
“十大老钱垄断锦城茶叶贸易七十年,可钟白露竟敢绕过他们的交易所,直接把茶叶卖到海外。”
慕文卿指了指照片背景里模糊的英文横幅,引导沈棠看清楚,“看见了吗?英国皇室特供商的签约仪式。”
“然而这也不足以导向她悲惨的结局……”
山风卷着陈年茶香掠过回廊,慕文卿的声音陡然变调,“最要命的是她发现了秘密——十大老钱在茶叶里掺入违禁药品,成为一种新型成瘾计,还方便走私。那是他们垄断锦城医疗药品市场的开始。”
“当年哪里有鬼市,码头也都是干干净净的……靠着老一辈的努力,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