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扫过主桌时,明显在沈棠身上停顿了一秒,短暂的惊讶过后笑颜如花。
钟长生凑近沈棠耳畔,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沈家出好女,厉夫人不俗,令妹也是……才华横溢。”
他的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尤其是那份关于东西区医疗资源分配的论文,连我都自愧不如。”
“年纪轻轻,后生可畏啊!”
沈棠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终于明白慕江雪为何颤抖——
锦城中人无一不是钟长生的人质。
沈棠的目光死死锁在台上的沈梨身上。
少女穿着纯白礼服,站在聚光灯下流畅地切换中英文介绍拍品。
她的声音清脆得像山涧溪流,丝毫看不出此刻正身处风暴中心。
“这些作品以‘锦城新生’为主题,拍卖所得将全部用于西区医疗建设。”
沈梨的指尖轻抚过第一幅画作的画框,沈棠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那幅名为《黎明前的黑暗》的油画,赫然描绘着鄱松湖的夜景。
湖心亭被刻意处理成模糊的剪影,而岸边则用浓重的血色颜料泼洒出十道拖痕。
正是她和贺鸣远正开发的那块地!
“起拍价十万。”
沈棠听见沈梨的声音,指甲不自觉陷入掌心。
她侧目看向钟长生,男人正悠闲地晃着红酒杯,唇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弧度。
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别人的软肋——
沈梨和关以柔就像两枚精致的棋子,被他随意摆放在这场博弈的关键位置。
“二十万。”
慕江雪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举起号码牌。
“三十万!”
矿业代表紧跟着竞价。
“四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
东区普通商人先出手,紧跟着的是老钱们。
最终,钟长生轻笑一声,抬手示意,“点天灯。”
全场哗然。
这种不限封顶的拍卖方式,意味着他将以最高竞价者的两倍价格拿下拍品。
侍者小跑着在钟长生头顶挂起一盏红灯笼,烛光将他镜片照得血红。
沈梨的拍卖槌落下时,叫价已经到了五百万。
钟长生倾身靠近沈棠,“这是送给厉夫人的见面礼。”
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烟草的气息,“这幅画肯定是不值这些钱,但如果能为西区做点贡献,我想也是值得的。”
“钟部长的大礼太厚重……”
沈棠捏紧香槟杯,“我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很简单。”
钟长生的手指在餐巾上画了个圈,“用你鄱松湖那块地的未来做回礼。”
“毕竟你打算在那块地上建什么,对锦城、对我、对你和厉川都......至关重要。”
最后一词被他咬得极重,沈棠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警告她别试图向他宣布建设平民医院的计划。
水晶吊灯的光越发刺目。
沈棠盯着《黎明前的黑暗》被工作人员取下,画框背面隐约露出泛黄的纸角。
退缩?
还是再往前逼近一步?
她正欲开口,宴会厅大门却突然洞开——
凛冽的夜风卷着山雨欲来的气息灌入礼堂。
所有宾客像被按下暂停键。
厉川站在门口,黑色大衣肩头还沾着夜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