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饕餮算法
墨的指尖触到污染源核心的瞬间，整个遗迹的青铜墙壁突然浮现出血管状的纹路。陆沉拽着金色光索的手一空，那具瘦小的身体已经像断线风筝般坠入翻涌的黑色漩涡。
\"你他妈——\"
羊皮卷轴在陆沉腰间疯狂震颤，新生的命书发出带着哭腔的机械音：【污染浓度突破阈值！建议立即启动格式化程序！】
三丈外，苏离操纵的畸变凤凰正在撕开时空乱流。那些带着涅盘残焰的羽翼扫过之处，青铜罗盘上的饕餮纹开始逆时针旋转。
陆沉突然松开光索。
他染血的拇指按上锁骨处的避劫针印记，那里正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墨跳下去前最后的口型，分明是\"相信我\"三个字。
黑色漩涡突然坍缩成一点。
遗迹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凤凰振翅的声音都被吞噬。陆沉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直到羊皮卷轴哗啦啦展开到第二十三页：
【检测到未知命格波动...正在重新定义...定义失败...】
漩涡中心爆发出刺目的蓝紫色光芒。
墨的身影在光晕中缓缓升起，她的右臂已经异变成半透明的晶体结构，掌心握着团不断挣扎的金红色光团——那分明是苏离凤凰命格的上半部分。
\"这丫头...\"陆沉瞳孔骤缩。他看见墨的嘴角在不断渗出黑色黏液，但异变的右手却稳如磐石地撕扯着凤凰命格。那些金红色的光丝被扯断时，整个遗迹都响起瓷器破碎般的脆响。
苏离发出非人的尖啸。
她左半边的凤凰羽翼突然灰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色彩。而墨的晶体右臂正在生长出细小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组成的分形图案，与青铜罗盘上的饕餮纹一模一样。
羊皮卷轴突然弹出三十七个重叠的警告框：【检测到上古清道夫协议！重复！检测到——】
陆沉一把攥住乱跳的卷轴。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墨新生的晶体手臂上——那些金色纹路并非装饰，而是某种精密到可怕的算法结构。每当她撕下一块凤凰命格，就有对应的符文在皮肤下亮起。
\"命书，\"陆沉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扫描那丫头右手的分形图案。\"
卷轴在他掌心渗出淡蓝色的液体：【正在比对数据库...匹配度99.7%...是上古时期命格回收系统的压缩算法...】
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
苏离彻底陷入疯狂，她剩下的半幅凤凰羽翼开始无差别喷射涅盘残焰。那些火焰落在青铜墙壁上，竟让饕餮纹路像受伤的蛇般扭动起来。
墨突然转头。
她的嘴唇开合，被污染侵蚀的声带挤出嘶哑的音节：\"陆...沉...\"晶体右臂猛地插入自己胸口，拽出团蠕动的黑色物质，\"吃...掉...\"
陆沉闻到铁锈味的时空褶皱。
他看见那团黑色物质在墨掌心坍缩成奇点，随即爆发出无数细小的金色代码。这些代码组成的光带缠绕上她的晶体手臂，将凤凰命格的碎片碾碎成最原始的命格粒子。
羊皮卷轴突然发出高频蜂鸣：【天道服务器连接恢复！检测到底层代码泄露！】
青铜罗盘上的饕餮纹全部亮起。
陆沉突然明白过来——墨正在执行的，是比命劫潮汐更古老的净化程序。那些金色代码组成的光带，分明是天道用来回收废弃命格的\"清道夫算法\"。
\"原来如此...\"他染血的手指抚过锁骨处的避劫针，\"所谓命劫，不过是天道的垃圾回收机制...\"
墨的晶体手臂突然暴涨。
她像抓住实体般攥住某条无形的数据流，猛地扯向自己。虚空被撕开裂缝的刹那，陆沉窥见了命界底层代码中不断闪烁的红色指令：
【资源回收协议启动中...当前完成度63%...】
苏离的残破凤凰命格突然自燃。
她在金红色火焰中发出最后的诅咒：\"你们都会变成算法的养料！\"但火焰尚未触及墨的衣角，就被晶体手臂吸收殆尽。
羊皮卷轴在陆沉掌心剧烈抽搐：【警告！检测到核心记忆区段解锁！】
墨的异变右手突然停滞。
她缓缓转头，分裂的瞳孔直视陆沉——左眼维持人类圆形，右眼却变成由无数金色符文组成的复眼。被污染侵蚀的声带挤出两个清晰的字：
\"玄机...\"
整个遗迹突然地动山摇。
青铜墙壁上的饕餮纹全部脱落，在空中聚合成巨大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不断流动的命格数据流。陆沉看见自己的影像被拆解成基础代码，锁骨处的避劫针在数据层面竟是条蠕动的金色寄生虫。
\"操...\"
他刚后退半步，墨的晶体手臂突然刺入青铜镜面。
镜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浮现出某个被金色锁链禁锢的身影——白发男子垂首跪在数据洪流中，胸口插着七根青铜长钉。每根长钉上都刻着与墨手臂相同的饕餮算法。
羊皮卷轴突然发出呜咽般的机械音：【核心协议冲突...无法解析...建议...】
镜中男子突然抬头。
陆沉对上了那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
\"错误。\"男子的声音直接在颅骨内响起，\"所有偏离命轨的存在，都该被回收。\"
墨的晶体手臂应声炸裂。
无数金色代码碎片如暴雨般洒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生长出青铜色的荆棘。这些荆棘缠绕上她的双腿，开始逆向解析她体内的命格结构。
陆沉扑过去时，羊皮卷轴自动展开成光幕挡在他面前：【接触即污染！重复！接触即——】
\"滚开！\"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那里的避劫针正在高频震颤。当染血的手指握住针尾时，整个遗迹的命格数据流突然出现0.3秒的停滞。
就是这瞬息之间。
陆沉将避劫针狠狠刺入青铜荆棘丛。
针尖触及荆棘的刹那，他看见无数金色数据包在眼前炸开。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条标红的底层指令：【平衡维护优先于个体存在】。
\"去你妈的平衡！\"
他旋转变形的避劫针，将自身命格数据强行注入荆棘网络。那些青铜色荆棘突然开始自相残杀，而墨趁机挣脱束缚，异变右手已经恢复成人类形态。
青铜镜面出现裂纹。
镜中白发男子的影像开始扭曲，但最后传来的声音清晰得可怕：\"我们会再见面的，篡命者...\"
轰然巨响中，遗迹穹顶开始坍塌。
陆沉拽起墨就往出口冲，羊皮卷轴在身后展开成光盾挡住坠落的青铜碎块。当他们跌出遗迹入口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被某种金色力场彻底封死。
墨的右手突然抓住陆沉手腕。
她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半枚金红色的命格碎片——正是从苏离凤凰命格上撕下的部分。碎片内部，隐约可见细小的饕餮纹在流转。
羊皮卷轴弹出最后一个对话框：【命格样本分析完成...含有37%上古清道夫协议代码...建议...】
陆沉用染血的拇指抹过卷轴。
他望向远处开始消散的时空乱流，那里已经看不见苏离的身影。只有半片灰败的凤凰羽毛缓缓飘落，在触及地面时化作了青铜色的数据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