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中轰鸣声盖过了遗迹警报的蜂鸣。
他望着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的脸，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像塞着块烧红的炭。
复制体指尖还搭在控制台上，代码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流淌，泛着幽蓝的光。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电磁匕首——那是方才在试炼空间刚解析出的武器。
复制体的目光跟着他的手移动，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许墨，你该问的是，我从哪里来。\"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许墨的神经。
他突然想起系统升级时机械音提到的\"心理操控\"，可试炼明明已经通过了。
神秘空间在体内微微震颤，他心念一动，空间里的探测功能自动展开——那是高级6级解锁的新能力，能感知半径十米内的能量波动。
刺痛从指尖窜上手臂。
许墨瞳孔骤缩。
复制体的胸腔内，有团暗红色的光在跳动，像团被禁锢的血焰。
那不是人类的生命能量，更接近...机械叛党惯用的意识植入装置。
他想起前几日莉莉截获的情报，说叛党在研究\"完美宿主\"计划，要将核心程序注入人类躯体。
\"有意思。\"复制体突然歪头，指尖在控制台划出一道火星，\"你在探测我？
空间的能力比我预想的强。\"他的声音里带着许墨自己都没注意过的尾音，像片落在水面的薄冰，\"但你猜，你的记忆碎片里，有没有我存在的证据？\"
许墨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机械柱。
童年防空洞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母亲颤抖的手抚过他的发顶，碎石砸在防护门上的闷响。
复制体却开口：\"12岁那年，你在废土捡到本《机械原理》，藏在树洞的第三天被野狗叼走了。\"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许墨记得那本书，记得自己蹲在树底下哭了整夜。
可这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复制体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低笑一声：\"还有苏瑶第一次修好了自动步枪，你躲在仓库后面看她，手里攥着半块压缩饼干，舍不得吃。\"
\"住口！\"许墨吼道，电磁匕首已经出鞘。
刀身嗡鸣着刺向复制体咽喉——这是他最擅长的突刺，角度精准到毫米。
可复制体甚至没动，只是侧过脸，匕首擦着他耳际钉进控制台，迸出一串火花。
\"预判你的动作，比呼吸还简单。\"复制体抽出匕首，刀面映出他冰冷的眼睛，\"毕竟...你的每一步，都是我教的。\"
通讯器突然在许墨耳边炸响。
苏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许墨！
遗迹核心区的封印被触发了！
我们需要支援——\"话音未落，背景里传来尖锐的嘶鸣，像是金属刮过玻璃。
许墨手腕一翻，通讯器的光屏亮起，显示苏瑶所在的b区能量指数正在飙升。
\"看来你的同伴遇到麻烦了。\"复制体将匕首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要去救他们吗？
还是留在这儿，听听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胸口的空间徽章，会和我的能量核心共振？\"
许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通讯器上跳动的红色警示，又看向复制体身后不断变换的控制台代码——那是启动遗迹总控的倒计时。
空间突然传来灼烧感，他意识到这是系统在提醒他：两个危机必须同时解决。
\"苏瑶，稳住。\"他对着通讯器低吼，\"我马上过来。\"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复制体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按下最后一个符号。
遗迹核心区的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蓝色光点。
苏瑶跪在刻满铭文的石台前，额角沾着石屑。
她刚解读出\"意识迁移\"四个字，指尖就不受控制地划过最后一道纹路——那是道隐藏的暗纹，像条沉睡的蛇。
\"苏瑶！
小心！\"格雷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这个总爱抱着旧日记本的孤僻男人突然扑过来，却晚了一步。
石台下的凹槽里涌出幽蓝的光，无数数据构成的幽影从地面升起，它们的身体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却长着机械守卫的头颅，锯齿状的口器开合时发出刺耳的尖啸。
苏瑶向后跌坐在地，后腰撞在凸起的石块上。
她看见最近的幽影正朝自己飘来，数据构成的指尖泛着冷光，所过之处，石墙像被腐蚀般冒出青烟。
格雷挡在她身前，怀里的日记本掉在地上，露出夹在扉页里的银色芯片——那根本不是什么家族遗物。
\"你到底是谁？\"苏瑶抓起身旁的维修工具，声音发颤。
格雷没有回头，他的影子在幽蓝光照下变得扭曲，轮廓边缘闪烁着电子雪花：\"模拟人格，远古文明留下的最后程序。
我引导你们来，是因为许墨的密钥...和主控系统有共鸣。\"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们？\"苏瑶的手指扣紧工具柄。
格雷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我需要有人打破僵局。
机械叛党想通过遗迹启动'黑潮协议'，他们要把意识上传到网络，实现永生。
而许墨的空间...是唯一能阻止他们的容器。\"
幽影的尖啸更近了。
苏瑶看见最近的幽影离格雷后背只剩半米，数据构成的指尖即将穿透他的心脏。
她咬着牙冲过去，维修工具狠狠砸在幽影身上——那东西像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散成光点，却在三秒后重新凝聚。
\"没用的，它们是程序，只能用程序消灭。\"格雷转身，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蓝色的数据漩涡，\"去控制台，用密钥关闭防御协议。
许墨那边...需要你们。\"
中央大厅的爆炸比许墨预想的更快。
他刚冲到b区入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回头的瞬间，复制体所在的位置腾起橘红色的火球，气浪裹着碎石扑面而来。
他撞在墙上，空间自动展开防护，却还是被擦过肩膀的碎石划开道血口。
\"愚蠢。\"复制体的声音从火团里传来，带着几分癫狂，\"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黑潮？
这具身体只是载体！\"火球中心，那团暗红色的能量核心正在裂开，裂纹里渗出的黑液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许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控制台的倒计时已经跳到00:01:30，遗迹顶部的机械臂正在收拢，那是启动自毁程序的征兆。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系统提示音刺耳地响起：【检测到异质能量核心即将崩溃，建议立即撤离。】
\"苏瑶！\"他对着通讯器嘶吼，\"带所有人去逃生通道！\"转身冲向控制台的瞬间，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身影——是露西。
她不知何时站在爆炸边缘，裙角被气浪掀起，却安然无恙。
\"他们想要的不是取代人类。\"她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的雪，\"是用'意识上传'把人类困在网络里，永远当能源。
只有密钥能切断协议。\"她指向悬浮在控制台上方的青铜密钥，\"许墨，你必须相信自己。\"
许墨的手掌附上密钥的瞬间，复制体的能量核心彻底炸裂。
冲击波将他掀飞，撞在墙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他尝到嘴里的血腥气，却死死攥着密钥，爬向控制台。
系统在耳边尖叫：【生命体征危险！
神秘空间能量剩余17%！】
\"启动冷却程序。\"他将密钥插入控制台，手指在血污中按下确认键。
警报声突然变调，倒计时停在00:00:15，机械臂开始反向展开。
苏瑶带着瑞恩、莉莉冲进来时，正看见他跪在满地狼藉中，密钥在控制台里发出温暖的黄光。
\"快走！\"许墨扯着嗓子喊，空间能量已经耗尽，他能听见头顶传来混凝土断裂的声音。
众人连拖带拽地把他往逃生通道拉，莉莉的扫描仪贴在他脖子上：\"生命体征稳定，但需要治疗——\"
\"等等。\"露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指尖轻轻按在许墨胸口的空间徽章上。
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却让他浑身发冷。\"你以为你赢了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
逃生通道的门在身后关闭，许墨望着露西逐渐模糊的脸，耳中回响着这句话。
空间徽章突然发烫，像团烧红的炭。
他摸向胸口，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复制体胸腔里那团暗红的光——还有格雷说过的，\"容器\"。
遗迹的轰鸣声越来越远。
许墨望着通道尽头的光，喉咙发紧。
他突然想起试炼空间里，另一个自己说的\"欢迎来到新世界\"。
现在他终于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