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年,为了君护,她几乎已付出了所有,绝不能因为此事而失了他的心。
她向前一步,握住了君护的手,眼中泛起泪光,楚楚可怜道:“阿护,我是偶然发现这件事的。我承认,我私心作祟,才让人将此事透露给母妃,可我本意只是不想你被人愚弄。”
君护轻轻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说道:“你若真的为我考虑,就该先和我商量,而不是想借母妃之手置她于死地。你应当明白,清白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
元霜没想到,以往屡试不爽的示弱讨好,这次竟然没能打动君护。她只能半真半假道:“我知道,可如今你已有妻有子,我只是太害怕了,我……”
君护闻言心中涌起一丝愧疚,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想多了,小苏不过是我的义子。我答应过你,只有我们的儿子,才会是这太子府未来的继承人,这一点,我绝不会食言。”
提及子嗣,元霜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苦笑着说:“可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你的爱,独一无二的爱!”
君护莫名烦躁起来,他负手而立,缓缓开口道:“你应当清楚,本王不是普通男子,给不了你那么多!”
元霜在心底冷笑,如今他连骗都不愿骗她了吗?自己也真是可笑,他这样凉薄的男人,她竟然还心存幻想。
君护望着她瞬间变得灰败的面色,心中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他扫了一眼已被府兵押解的令仪,缓缓开口:“婢女令仪搬弄是非,污蔑王孙妃,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而后又看向面色苍白的元霜,再次说道:“元侧妃约束下人不力,罚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说完,他一甩宽大的袖袍,大步离去。
君护回到书房,叶昭立刻递给他一封密函。他展开看完后,迅速付之一炬,然后面无表情地对叶昭说:“目前为止,月神计划进展顺利,传令下去,近期所有人必须全力配合月神,尽快取得楚玉恒的信任。”
君护从书房出来,才发现已月上柳梢。他不知不觉便朝着朝霞殿走去。因这些日子他经常过来,朝霞殿的宫人们见到他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他们躬身行礼后,便各自退下了。
此时,倾城正在用小勺喂小苏吃她新做的水果糊。看到君护进来,她刚想起身行礼,就被君护挥手制止,他看着她怀里又壮实不少的小苏对她道:“你身子刚好,这些事让宫人做就好。”
“王孙有所不知,小苏只要我喂。”倾城颇为无奈地说,但嘴角却不自觉泛起一抹浅笑。
“哦?本王倒要看看!”君护来了兴致,似乎有意要看看小苏是更喜欢倾城,还是更喜欢自己。他不由分说,从倾城怀里抱过小苏,拿过勺子挖了一勺水果糊,直接送到小苏嘴边。
倾城连忙阻拦:“太多了,别呛着小苏!”
没想到小苏紧紧咬着勺子不放,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吃一边朝着君护笑。君护大受鼓舞,得意地朝倾城笑道:“本王的儿子,哪有那么娇气!”
倾城不禁有些失落,原本以为小苏只喜欢她,没想到也喜欢君护。可君护喂食的动作也太粗鲁了,会不会伤到小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君护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弄伤小苏。君护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他打趣道:“小苏也是本王的儿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倾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君护喂完小苏,又逗弄他了一会儿,小苏很快就睡着了。君护无奈道:“这小家伙,吃饱就睡!” 说完,他将孩子递给绿珠,转身看到倾城又在摆弄医书和桌上的瓶瓶罐罐,好奇地问:“你又在研究你的换眼大法?”
倾城有些不悦反驳他道:“什么换眼大法,我又不是术士。我这换眼之术是有医书依据的,只是过程颇为复杂,我还没掌握其中的要领罢了。”
君护略带不屑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施行你这换眼之术,就得有人把自己的眼珠换给小苏。这种方法此前从未有人尝试过,你要做之前,必定得经过多次实验。难道你想伤害他人来医治小苏?”
倾城急忙解释:“我才没有。我如今只是研究,倘若真要尝试,我也绝不会伤害别人。大不了就用我自己的眼睛来试,感同身受才能事半功倍!”
“胡说八道!”君护突然发怒。
青玄当初便是以身试药,差点因此丧命。如今听到倾城这么说,他丝毫不觉得她是在妄言。
倾城被他吓了一跳,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她小声说道:“我只是想想,又没有真这么做。”
君护自知失态,他尴尬地笑了笑,转而朝殿外伺候的绿珠和红玉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传膳?本王有些饿了!”
绿珠和红玉面面相觑。倾城喜欢吃各种糕点,晚膳一般吃得很少,所以朝霞殿并没有正式准备晚膳。听君护这么一说,两人这才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君护见倾城还在翻看医书,还是有些担心她脑子一抽真的会拿自己做实验。于是从她手中夺过医书,随手丢进床底,正色道:“别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医书了,明天我从太医院请两个太医来帮你研究。你记住,无论何时,都不允许伤害自己。真到了要付诸实验的时候,本王会帮你想办法。”
倾城这才后知后觉,他是在关心自己,不禁脸颊绯红,小声问:“王孙是在担心臣妾?”
君护见此,不禁失笑道:“那当然,难不成你想让别人说,本王不但有个瞎眼的儿子,还有个瞎眼的妻子?”
倾城不悦道:“不许这么说小苏,他会好的,我一定会治好他。”
君护不置可否笑了笑。
绿珠惊喜的发现,君护和倾城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两人独处时大多时候君护都不再自称本王,而倾城也经常忘了自称臣妾。
厨房的管事听绿珠说王孙饿了要用晚膳,连忙把原本准备送去飞霜殿的膳食先送到了朝霞殿。元霜得知君护今日在朝霞殿用膳,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凶光。王府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主人在哪里用晚膳,便是要留宿在哪里。
新婚夜他都不肯碰她,是因为不爱。如今他自愿留宿,是已经爱上她了吗?她能忍受他被迫宠幸她,也能忍受他与她逢场作戏,可她接受不了他们两情相悦,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又算什么?
元霜握手成拳,恨意难平。
“看来你我注定不能和平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