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和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隔着听筒，客厅里的几人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
阿兵拿着话筒，连连应声，脸上是恭敬，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爸，您放心！项目资料我尽快整理一份详细的给您送过去……对对对，林远同志就在我这儿……嗯，他人很踏实，思路清晰……哎，您先别激动，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技术是成熟，但要大规模推开，还有不少实际困难要克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阿兵耐心地解释着，试图给电话那头过于兴奋的老爷子降降温。
“……嗯，我知道，利国利民……您放心，我明白轻重……国计委那边？好好好！您受累！……行，那我等您消息……最快明天？太好了！太好了！”
挂断电话，史兵长舒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标志性的、略显憨厚的笑容，但眼中的光芒却骗不了人。“搞定！”他转向林远，用力一挥手，
“我家那老头子说了，这项目他非常看好！他老人家亲自给国计委的负责同志打电话，约时间面谈！估计最快明天，就能有初步的消息！”
林远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脸上适时地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感激：
“这……这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和史老才好！太……太给力了！”
“嗨！说了别客气！为人民服务嘛！再说了，钟大哥是我老大哥，这都是自家的事是不是？”
钟正国适时开口：“时间不早了，阿兵，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看，就让林远他们先跟我回大院宿舍休息，等明天有了消息再说。”
“应该的，钟大哥。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走在夜晚部委大院安静的林荫道上，路灯将几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李达康和高育良依然沉默着，似乎还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冲击感，对他们这些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地方官员来说，实在太过震撼！
回到了钟正国家的宿舍，一套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的四居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寂静。
李达康和高育良借口舟车劳顿，识趣地先进了客房休息，留下钟正国和林远俩在客厅。
两翁婿促膝长谈，说了一下大夏的政局，大院子弟的过往云云。
林远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时代的潮头，搅动着商业世界的风云，对这个国家的运行有了相当程度的理解。
但此刻钟正国寥寥数语，却像掀开了冰山一角，让他看到了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巨大暗流和深邃漩涡。
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争吵，那些看似正常的调动，背后都蕴含着如此宏大的布局和如此高远的考量。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林远已经醒了。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砰砰砰！”
李达康马上走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史兵的秘书，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林总，钟书记……”秘书看着屋里的几人，声音有些急促，“史书记让我来通知你们，史老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