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的话音，在会议室里回响，余音未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张小萌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愧疚，更有难以言喻的敬佩。
张小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无法抑制。
但她没有躲闪，而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深地，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王总，雷总，各位……对不起。”
她抬起头，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
“王总说，我没有背叛公司。但……在那一刻，我背叛了自己。”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当那个猎头，说出可以解决我父亲所有赌债的时候……”她的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承认，我动摇了。”
“只有那么一瞬间，很短，但我动摇了。”
“我甚至在想，如果……如果我真的把那些东西交出去，是不是我家里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我为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感到羞耻。”
“我向王总道歉，更向公司，向所有信任我的同事，道歉。”
说完，她再次深深地鞠躬，身体因为激动和愧疚，而微微颤抖。
没有人说话。
这一刻的坦诚，比任何解释，都更具力量。
它让张小萌这个角色，不再是一个完美的符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软弱，会动摇，却最终能守住底线的人。
王腾走到她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扶起了她。
然后，他看向众人，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在巨大的诱惑和家人的困境面前，有片刻的动摇，不是罪。”
“真正的罪，是明知是深渊，却还闭着眼往下跳。”
“小萌，守住了底线。这就够了。”
他转过头，看着张小萌那双通红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从今天起，我宣布一项新的人事任命。”
“张小萌，将不再担任市场部总监一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小萌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王腾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她将升任，小米科技，cEo特别助理！”
“直接向我汇报，拥有对公司所有非核心项目的督办权！”
“同时，公司将授予其，五十万股的期权奖励，即日生效！”
轰！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平反，这是嘉奖，是肯定，是王腾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对这个女孩，百分之两百的信任！
张小萌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腾，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雷军带头鼓掌，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知道，王腾这一手，不仅彻底弥合了团队内部的裂痕，更将所有人的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这场风暴，最终，让小米变得更加强大。
深夜，王腾的办公室。
雷军推门而入，看到王腾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
“老王。”雷军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水。
“还没睡？”王腾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睡不着。”雷军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兴奋，和一丝……后怕。
“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现在想起来，后背还直冒冷汗。”
他看着王腾的侧脸，语气复杂。
“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你把oppo，把凤凰资本，把整个舆论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甚至……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算计了进去。”
他的话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纯粹的，对这种近乎妖异的布局能力的震惊。
王腾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看着雷军。
“雷总，你知道吗？”
“在赌场里，有一种赌徒，叫‘All in’。”
“当他确定对手的底牌，而自己的底牌又足够大的时候，他会压上所有的筹码。”
“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把对手彻底清出牌桌的机会。”
雷军的心，猛地一跳。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确定……”
“从K发给我那份，关于‘境外转账’的邮件开始。”王腾的眼神，变得深邃，“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我，也为小萌设的局。”
“对方的手段很高明，证据链几乎完美。如果我按正常的逻辑去查，去怀疑，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我和小萌反目，团队离心。”
“所以，我只能选择，比他们更狠。”
“他们想让我怀疑小萌，我就干脆让小萌‘坐实’这个罪名。”
“他们想要诱饵，我就给他们一个，看起来最真实，也最致命的诱饵。”
雷军听得心惊肉跳。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与虎谋皮的胆魄，他自问，做不到。
“可万一……”雷军的声音有些干涩，“万一小萌她……真的……”
“没有万一。”王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我相信她。”
“就像我相信，小米，一定能赢。”
雷军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他重重地拍了拍王腾的肩膀。
“老王，以后，小米这家公司，你说了算。”
“任何决策，任何行动，我雷军，无条件支持。”
“你只管往前冲。”
“我们这帮老家伙，给你看好后院。”
送走雷军，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王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连日来的紧绷，让他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走到沙发旁，刚准备坐下。
突然！
一阵诡异的，从未听过的铃声，从他那部加密手机里，响了起来。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无法拒绝的呼叫请求。
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浴火凤凰的图腾。
王腾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接通了呼叫。
没有视频，只有声音。
那个熟悉，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王腾。”
“你赢了这一局。”
上官婉儿的声音，不再有丝毫慵懒，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寒意。
“你毁了我几年的布局，拔掉了我所有的棋子。”
“我很佩服你。”
王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女人，正在压抑着怎样的怒火。
“但是，”上官婉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如同毒蛇的嘶鸣，“游戏，还没结束。”
“商业上的这点小把戏，不过是开胃菜。”
“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招惹上的，到底是什么。”
“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用你，和你身边所有人的血。”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
通话被强制切断。
屏幕上的凤凰图腾，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腾立刻启动追踪程序，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白。
信号源，经过了上百次全球节点的跳转，最终的指向，是一片虚无。
无法追踪。
王腾握着手机，手心，一片冰凉。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掌控的危险。
上官婉儿的威胁，不是商业层面的。
那是一种，来自更深，更黑暗领域的，死亡宣告。
就在这时。
加密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
是K。
一条简短的，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才发出来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她真正的能量，远不止于商业。”
“她的背后，似乎与某个国际性的神秘组织有关。”
“这个组织，代号‘凤凰社’。”
“你自己小心。”
消息的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括号。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保重。）
紧接着，在王腾的注视下。
那条消息，连同他与K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化作了一串乱码，然后，彻底消失。
屏幕上，干干净净，仿佛那个代号为K的神秘盟友，从未存在过。
王腾的呼吸，几乎在这一刻停止。
凤凰社。
K的最后一条信息。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城市。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知道，他赢了一场战斗。
却也因此，踏入了另一片，更加广阔，也更加血腥的……战场。
那个名为“凤凰社”的庞然大物，正从迷雾中，缓缓地，向他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