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君凛带她从密道出来，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
之前他怒急攻心，吐了好几次血，姜昕实在放心不下，根本不让他离开。
“碧竹，你去打些热水来。”
“碧莲，你去让南靳快马加鞭回京，带先生过来行宫一趟。”
萧君凛拉住小姑娘的手，“我没事，不用让柯大夫过来了。”
姜昕拒绝，“不行，你身上的毒非同小可，不可大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反驳他，有点强势。
但萧君凛非但没觉得难以接受，还有点想笑。
他不想小姑娘再跟从前一样对他恭恭敬敬的，事事都顺从着他了。
彼此越是亲密，越是不会客气。
萧君凛不会怕她管着自己，只会怕她不管他。
姜昕微微一愣，也反应过来自己小白兔的人设崩了。
不过，人都撩到手了，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他装傻白甜吧？
姜昕也装不来。
当然，她从前是故意接近他，撩拨他，觊觎他的银龙军等等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太影响两人的感情了。
她现在是真心爱他的不就足够了吗？
【……】
时不时能跟宿主共享脑电波的小银满屏幕的乱码。
总觉得宿主是不是有点渣？
不不不，肯定是它分析错了。
宿主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宿主最好啦！
小银决定更新一下自己的信息库。
不知道又把自家小傻子系统给带坏的姜昕正努力在挽回自己一点点温婉的形象。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凶了？”
萧君凛拉过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忍俊不禁，“不是说了，你可以再凶一点的。”
姜昕嗔道：“我才不要呢，不过，我总不能还像从前，把你当父王一样恭恭敬敬的吧？”
萧君凛叹气，“那我可要愁坏了。”
看着他没有刚刚在石室里的灰暗绝望，姜昕舒展笑颜，揶揄他，“我看你以前当我公爹也当得挺开心的。”
萧君凛：“……”
若非如此，她会这么亲近他吗？
只是还没等萧君凛说什么，一声“哐当”惊得姜昕慌忙从他怀中出来。
碧竹背着身，请罪，“小姐，王爷，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姜昕：“……”
“小姐、王爷继续，奴婢告退。”
碧竹抓过摔在地上的铜盆，直接跑了。
姜昕再次：“……”
萧君凛低笑地问她，“要继续吗？”
姜昕红着脸瞪他，“你别老不羞。”
这次轮到萧君凛笑不出来了。
他老！？
……
京郊行宫距离京城并不远。
快马加鞭，一天就能来回了。
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南靳就带着柯大夫赶回来了。
柯大夫性格有点沉闷，但做事却是雷厉风行的，也不用休息什么的，当即就去给萧君凛把脉，然后……
堂堂秦王殿下差点没被训得狗血淋头。
“我说过，你不能情绪失控，否则，我前期的治疗都没用了，还可能毒气直接攻心，让你去见阎王爷……”
萧君凛并没有因为柯大夫的逾越而生气，还很诚恳道歉，“是本王的错。”
“先生，事出有因，他不是故意的。”
姜昕拽了拽柯大夫的袖子，为萧君凛解释。
柯大夫和好兄弟姜辞远一样，都是妹控，一对上姜昕，就什么脾气也没了。
只不过，他那双冷淡的杏眼微眯，看向萧君凛的视线有些犀利。
自己身为公爹却觊觎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姑娘……好吧，萧君凛半点都不心虚的，坦坦荡荡地回视柯大夫。
柯大夫唇角一抽，“素闻秦王殿下光明磊落，如今看来，怕是谣言吧?”
萧君凛淡淡笑道：“本王从未说过本王是什么君子。”
柯大夫：“……”那可给你得意的！
他冷哼，“王爷倒是实诚，但还是想想回京怎么跟我家大人交代吧。”
萧君凛沉默了。
确实有点不好向未来的大舅兄交代。
姜昕俏脸红了红，忙转移话题，“先生，王爷的身体怎么样？”
柯大夫淡声道：“能怎么样？差点连你以后改嫁他都看不到了。”
姜昕：“……”
萧君凛：“……”
门口的南靳有点汗，一个柯大夫就这么难对付了，要是再加上那位有八百个心眼的姜尚书大人……
额，南靳只能说句：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媳妇不是那么好娶。
最后，柯大夫还是冷着脸给萧君凛安排药浴和针灸。
但他依旧是丑话说在前，如果萧君凛真不想活了，这药浴和针灸就都不用做了。
再有下次，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萧君凛看着眉眼满是忧色的少女，保证道：“本王这次必定谨遵医嘱。”
……
“小昕，你和秦王……”
夜凉如洗，圆月高悬，萧君凛做完药浴和针灸在休息，柯大夫送姜昕回院子。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姜昕依然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两个兄长。
“我和他互诉情意了。”
“……”
柯大夫意外又不意外。
只是，他沉声问：“你是真的心仪他？”
还是单单只是为了银龙军和秦王府的权势。
姜昕一字一顿道：“先生，我是真心想与他共度余生的。”
柯大夫看向她，姜昕明白他的眼神，“他不会的。”
之前不确定，现在姜昕可以肯定了，萧君凛不会称帝的。
他本就对皇位无意，如今他父皇和母妃的事情更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九五至尊的位置对他不是荣耀，而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和阴影。
柯大夫温声道：“会也没关系的。”
姜辞远的抱负是革除弊政，兴盛王朝，为生民请命，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只要在位的皇帝足够英明就行。
何况对姜辞远来说，妹妹的幸福远比权势来的重要。
她想当皇后，姜辞远就支持萧君凛称帝。
即便她想当女帝，姜辞远也会为她所向披靡，铲除一切荆棘。
“小昕，别为难自己，在我和你哥心中，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姜昕心口酸涩，“我知道的，先生。”
柯大夫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发。
“先生，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对我，说什么麻烦。”
姜昕让碧竹去找瑞芳姑姑，把瑞云姑姑带来给柯大夫看看。
如果能让她恢复神智，就能完全揭开当年的真相了。
现在萧君凛情绪是恢复得不错，但她知道，他只是把一切阴暗和仇恨压制在心底深处。
倘若不能解开他的心结，他这辈子都会活在噩梦中，不得安宁。
姜昕如何舍得？
……
隔天，姜昕睡到大中午才醒来。
瑞云姑姑很怕生人，尤其是男性。
昨晚姜昕为了哄她乖乖给柯大夫看诊，折腾到了很晚。
“小姐，您脸色有点不好，要不要让柯先生来给您看看？”
碧莲忧心地问道。
姜昕摇头，“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父王呢？”
“王爷在书房忙，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这人昨晚才泡完药浴，今天就忙起公务了。
姜昕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拿过一支桃花玉簪。
看着玉簪上栩栩如生的桃花，姜昕顿了顿，忽然问：“碧莲，你听说过宸皇贵妃的传闻吗？”
“听说过的。”
“那你觉得先帝是真心爱宸皇贵妃的吗?”
碧莲愣了一下，“奴婢不怎么懂小姐的意思，但世人无不知，先帝爷为她空悬六宫，无所不应，在秦王殿下出生的时候，大赦天下，一直想要改立太子……”
“宸皇贵妃仙逝后，先帝更是悲痛欲绝，还没一个月，就随她而去了。”
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怎么不算真爱呢？
姜昕沉默许久，轻叹，“可帝王的爱总是掺杂太多太多的算计了。”
江山和爱人，有时候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帝王其实才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一个。
“王爷。”
外面传来婢女的行礼声，姜昕从梳妆镜前起身，有点诧异地看着一身黑色骑装，长发高束的萧君凛。
“你这是？”
萧君凛冷峻的凤目染上几分温和笑意，长身玉立，竟有些少年意气，让姜昕都忍不住看呆了。
“今日天气不错，想着带你出去跑马。”
姜昕双颊有点滚烫，“可我不会骑马。”
“没事，本王带你。”
“但是你的身体？”
“我问过柯大夫了，他说没事多出去透透气对身体也好，再说我们又不是出去打打杀杀的。”
“……那好吧。”
直到坐在马上，背后贴着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姜昕才回过神来，就是脸颊更红了。
“我们不带南骁他们吗？”
萧君凛在她耳边轻笑道：“带他们作甚？人太多就惹眼了。”
姜昕：“……”是这样的吗？
信他才怪！
萧君凛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的，放松。”
姜昕鼻尖萦绕着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香，心想：她是因为害怕才紧张的吗？
是这距离真的太近了。
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前夜在石室里，两人热烈拥吻时，她的手在他身上各种探索。
当时意乱情迷，如今回想……手感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