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哎哟,弟弟你升职啦?”周海一扫刚才的茫然,故意转移了话题。
周炀半晌没吭声。
陆湛站在床边,抱臂看着护士替男人处理伤口,嗓音有点凉:
“未必,用命拼来的职位,能不能保住现在还难说,周炀,有句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如果你的腿落下任何残疾,面临的仅有转业这一条路,我想和你聊聊。”
“老二,你先出去。”
周海差点翻白眼:“臭小子,我是你二哥。”
“出去。”
“……”
在周炀的坚持下,周海耸耸肩走了出去。
至于陆湛,则换了无菌服陪人进了手术室,他空闲的时间有限,是周炀请他来帮忙陪同做这场手术的,不算简单的伤口缝合术,需要家属的帮忙。
不用任何麻药,是生缝,瞧见几乎快靠近那处的伤口,陆湛都不由得眼角抽了抽,他知道,周炀是担心用麻药会影响某方面的机能,所以选择硬扛……
这让他愈发对江菱不爽。
语气埋汰极了。
“当初我爸最欣赏的就是你这股稳劲儿,现在全都变了,就因为个女人,还是个对你百般嫌弃的女人,值得吗?
你来部队这么久,她有主动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么,就刚刚那态度,零分,周炀,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
旋转着、搅动着,直到扎进肉里的弹片被挖出,
周炀脖颈处爆起粗壮的青筋,他挑眼看来的瞬间,护士把消毒液体全倒了上去。
嘶——
男人揪紧床单,脸色一瞬间全白了。
陆湛倒吸一口冷气,挪开眼,心里有点难受:“别怪兄弟说话不好听,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你落下任何残疾,我敢保证,这种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提出离婚。
但陆梅不一样,她现在都还没放下你,要不是为了避嫌,这场手术原本该她主刀的。”
“……”
疼痛让周炀思绪混乱,他没有回应半个字,但心里是有点慌的,事实上,江菱早就提出了离婚。
是他一直都不同意,说实在话,如果自己真的因残疾退伍,那他肯定不愿意拖累江菱的,但要他放手,周炀宁愿去死……
男人牙根紧咬,阖上了眼。
……
关于手术的事,周海和江菱根本就不知情。
周海绕着军区医院转了两圈,终于在一楼的公厕门口堵到了江菱,后者依旧用手捂着胸口,因低头的缘故,白皙的脖颈露了一截出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在江菱表现出对周炀的嫌弃后,周海有过一瞬间的不舒服,但见到对方这幅难受的模样,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江菱的呕吐并不只因为弟弟的伤。
他三两步上前,挡住路人的眼光,懒洋洋的问:
“还晕车?”
“有点。”
两人就站在医院的地界,周海确实没有想到,江菱晕车的反应居然这样大,连眼眶里都是水意,看着楚楚可怜,难怪老三对着她连半句重话都说不出来,这样娇滴滴的媳妇,本就是拿来宠的。
周海点了点她的肩膀,友情建议:“那边就是门诊,要不我陪你去拿点药。”
江菱抬眸看他。
周海耸耸肩,笑得像个混子:“我来b市的主要任务是为了照顾你,放心,老三死不了的。”
“……”
就他这态度,左看右看都没有当哥哥的样子,江菱当然不会真的让对方陪自己去拿药,两人的身份不合适。
她笑得露出脸颊的一侧梨涡,笑容乖觉:“周炀伤得厉害,还没有确定手术的时间,但该有的营养必不可少。
你要有空的话,就去食堂帮他买份猪肝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
“就知道你骨子里是疼他的,周炀好福气。”周海勾唇,没有反驳对方的话,抬脚就朝着食堂去。
江菱则走向了完全相反的妇科门诊。
这段时间她确实有点不对劲,先是对狗蛋莫名其妙的喜欢,对气味的敏感,刚才闻到周炀身上的血腥味后,呕吐的激烈反应一瞬间涌上心头。
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所以怀疑。
江菱直接挂了门诊妇科的号,坐在医院的凳子上,艰难等待着,隔壁就是急诊室,敞开的办公室大门隐约瞧见白色一角,伴随着女孩娇憨的埋怨:
“妈,我有好好吃饭的,不要听哥胡说。”
“你把我当小孩,干脆挂在腰带上算啦。”
说罢,办公室内再度响起一道温柔似水的嗓音,看样子是那位医生的母亲,有淡淡的饭菜香味顺着空气飘出来,让心情焦灼的江菱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种珍贵的亲情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因为没得到爱,所以上辈子会被杨建国的三言两语骗走,所以对高翠兰的那点偏爱动心,本能的想拽紧,她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
江菱的眼神落在办公室外的个人介绍栏上,明媚娇俏的年轻女医生,最上面是对方的名字,陆梅。
“36号,江菱。”
随着妇科医生的喊号,江菱连忙站起来朝办公室去,她转身走进的瞬间,拎着饭盒的陆母走了出来,神情温柔。
对方有一双和江菱般漂亮的杏眸,只是眸底隐隐带着愁绪,两人错过,彼此心情是相同的沉重,陆母看了眼产科的方向,叹了口气。
学医不好,让孩子饮食都不规律,
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她也不好,因为学医,弄丢了自己最爱的女儿。
陆母擦干净眼角的泪,转身离开了医院。
坐在木凳上的江菱有点紧张,上辈子她第一次进妇科是杨建国请假陪同的,连扎针取血都是男人哄着,现在的江菱早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矫情,更多的是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
她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出现了问题还是其他原因,在扎针取血后,江菱紧张的等候在最角落,直接和着急来找她的周海错身而过。
“医生,我是怎么个情况?”
检查的报告单第一时间是到的医生手里,江菱并不知具体情况,葱白的手指攥得很紧。
坐在她对面的女医生瞥了眼孤身一人的江菱,
嗓音莫名冷了些:
“孕五周,恭喜你,快要当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