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刚扭头,就被周炀拎住衣领抵在了墙上,男人的嗓音近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关于你嫂子需要卧床休息的事,你说的?”
“大嫂提过一嘴,我就问了问,有啥不能说的吗?将来等我挣了钱,我会养嫂嫂的。”周秀一边惧怕哥哥的拳头,一边恨不得掏出心来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诚心。
哪怕面对昂贵的糖果,他都能再不受诱惑,对周秀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进步,“三哥,我再不会和杨花花来往了。”
周炀扬拳:“谁稀罕管你!”
旁边的周海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拳头,试图打圆场:“冷静冷静,老三,菱菱好像在喊你,赶紧回屋。”
周炀果断扔下他们离开。
所有人都恨周秀,唯有周海一如既往的护着他,这种感觉让人心头酸涩,周秀瘪嘴,满脸感动:“谢谢二哥。”
“你这次犯的错误不是挨打能解决的,你就该永远受良心谴责,老四啊老四,你既能拉着菱菱去死,就该明白,属于你这蠢货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周海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冷脸和他拉开了距离。
周秀呆若木鸡。
房内,
夕阳掠过窗台,落在江菱那绝美的侧脸上,她眉眼半阖,唯有睫羽轻微颤动,眼角依稀残有泪水的痕迹,周炀的心一瞬间就紧了。
从江菱选择把钢铁厂的工作交给赵红英开始,他就明白对方已做出了选择,媳妇愿意放弃工作,跟着他去随军,这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但此刻,周炀半点都欢喜不起来。
瞧见江菱这幅濒临破碎的模样,他感同身受,可无法安慰,唯有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男人侧身背对着她。
周炀一进屋,江菱就已察觉,内心疲惫的她根本说不出维持的场面话,干脆装睡,隐约间,能听见樟木箱子被拉开的声响,脚步声靠近后离开。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物体,江菱颤抖着睁开眼,瞧见的就是搁置在她手上的那本日记,而周炀,已经离开了房间。
男人曾在病房里说过,如果她介意,大可以查看他写的日记,他愿意自证清白。
在这种心情低落的情况下,无可否认,这本日记勾起了江菱极大的兴趣,她下意识的环顾屋内,发现就连房门都被男人贴心的关上了。
借着从窗户透过的光,江菱鬼使神差的翻开日记的第一页,男人笔力遒劲的字映入眼帘,满眼悲戚的江菱怔在当场,她眸底的震惊不加掩饰,近乎以最快的速度将日记从头到尾翻阅。
看完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她根本无法想象,周炀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强迫自己答应离婚的,长达八年的暗恋,这本日记,居然是给江菱的情书。
是她被人爱过的证明。
萦绕在眼眶里的不安和眼泪,倏然滚落,在这一刻,内心的天平摇摆,终让江菱做出了要去随军的选择。
……
隔壁杨家。
张秀娥的抠搜是远近闻名的,在拿到天降糖果后,果断藏得严严实实,连最爱的小女儿都没有告知,同样的,糟糕的心情得到缓解,这让她对待儿女的态度变得松懈,以至于并没有察觉到小女儿悄悄出了门。
漆黑的夜色中,杨花花朝着小树林狂奔。
她以为自己和周秀已经达成了共识,哪怕是出卖马燕,她都得和小伙伴解释清楚,随着夜色降临,连散步的人都渐渐归家,杨花花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周秀的身影。
她不敢离开,她觉得周秀的迟到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以往杨花花可不愿意惯着对方,但这次犯错的是她,她愿意给周秀多一点点耐心……
黑暗中,偶尔能听见远处的蝉叫和蛙鸣。
有阴影在树林边缘处一闪而过,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这地方偏僻,除了周秀和杨花花,很少有人来,原本蹲在地上的杨花花第一时间蹦了起来,欢快的唤道:
“秀秀——”
喝得酩酊大醉的癞汉撑起眼皮看她一眼,吹了吹口哨道:“小丫头,你叫俺叔叔差不多,大半夜的你是在等俺?”
那流里流气的眼神让杨花花不寒而栗,她下意识的抱住胳膊,语气僵硬着往外面冲:“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
两人侧身而过,在男人的脏手攥上来时,藏在喉咙里的尖叫再忍不住,杨花花害怕的扇了对方一巴掌:“你放开我!”
她果然被吓得不轻!
年轻人,有警惕心算好事,大半夜的,待在这里本就是个错误,癞汉有意给对方上一课。
“不是你先勾老子的吗?进来仔细说说,大半夜的不归家在这里干啥?”
不顾杨花花的尖叫,癞汉直接把人拖进了树林。
那恶臭的气息扑面袭来,吓得杨花花浑身颤抖,她一直都被张秀娥和周秀保护得很好,从不知社会的险恶,更不知在严打流氓罪的情况下,还有人敢对着女性动手。
因为极度的害怕,杨花花并没有发现癞汉只是压着她的双手,其实什么过激的动作都没有做,对方只是想吓吓她,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被人扇耳光……
何况这人还和他女儿一般年纪,
孤身躲在树林里,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知道错了吧?你这衣裳还挺好看,是省城那边的料子嘛?”他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上面的蝴蝶结,很漂亮。
家里条件差,但他想给女儿搞一套,
这衣裳是真不错!
喝醉了的男人如孩童般,想一出是一出,他打了个酒嗝道:“你把衣裳脱下来。”
“求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有那么一瞬间,杨花花想杀了他,求饶的间隙,她拔腿便想跑。
从杨花花狂飚的眼泪来看,她被吓得不轻。
癞汉拽住对方的胳膊,刚想说两句缓和的话,就见如小白兔似的杨花花在挣脱桎梏后,居然第一时间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石头,狠狠砸向他的头,嘴里还怒骂着:
“去死吧,臭流氓——!”
癞汉想躲来着,可喝醉后的他动作慢了半拍,剧痛从太阳穴处蔓延,男人低头,瞧见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