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不说话,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不断滚动的喉结,半晌,她摸了摸自己。
后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指,摁向周海的喉咙。
猝不及防,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眼神瞬间变了:“臭来喜!!我要杀了你!”
来喜:⊙﹏⊙?
和周海的崩溃不同,旁边看热闹的高个壮汉看出了不对劲,他双眼放光的问:“你们认识啊?”
周海生无可恋脸。
他抱着来喜朝两人走去,嗓音略沉:“你们是要找这丫头对吗?人就在这里,赶紧把这个麻烦带回去!要杀要剐随意!”
两个壮汉齐刷刷的往后退一步,疯狂摇手:“同志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哈!我们都是公社福利院的义工,这次出来,是因为这小祖宗跑了,院长让我们把人逮回去。”
“就凭你们?”
走得近了,能瞧见他们身上的伤,周海很怀疑,这两个人是否能近来喜的身,为首的壮汉脸盘子涨得黑红黑红的。
他低声道:“俺们是打不赢她,可小魔王是逃不出涌泉村的,俺们村以怪石林立出名,村外的竹林还有老祖宗留下的遗迹。
没有本村人带路,外面的人一般进不来出不去,她每次逃跑都会饿晕在竹林里,耽误点功夫,把人捡回去就成。”
“……”
周海霎时间沉默了。
他原以为来喜是被周炀送回了家,谁知道是被送来这里的福利院,好家伙,不愧是他家心狠手黑的老三,干起坏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瞧来喜这动静,逃跑肯定不止一两次了,难怪瞧见自己就和救世主没两样,心底里指不定怎么盼望着他能救她出火坑。
可惜了。
他周海不是什么好人。
伸手,拍了拍来喜的肩膀,周海嗓音一反常态的温柔:“放轻松,听哥哥的话,就带你回去见江菱,来,先松手。”
来喜果然乖乖的松了手,跟在周海的后面往村里走,瞧见小丫头身上的伤,周海眯了眯眼,不经意的问:“你们院里还虐待人啊?”
壮汉知道周海,是部队里的人,主要来收取他们村里的新鲜蔬菜,在周海面前,他们恨不得以死证明清白:
“领导,没有的事啊,整个福利院上上下下,都只有被她揍的份儿,有时候遇见一两个年轻气盛的,难免动手,她受点小伤,至于其他人,是差点缺胳膊断腿的程度。”
周海直接笑出了声。
这确实是来喜的风格,他再次叼了根烟,抬眸对他们道:“给她煮碗面,我瞧这丫头饿瘦了。”
“好。”
等壮汉等人进了福利院后,周海转身,摸了摸来喜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诱骗她:“去吃面,吃完带你走。”
来喜瞪大眼,点头,满心欢喜的蹦到了桌边坐好。
乖乖等吃面。
周海转身,笑容霎时间消散无踪。
树影倾斜,
站在福利院外面抽烟的周海略微思索了一下,转身就走,刚才帮忙煮面的壮汉追了上来:“领导,你……你不带她走啊?”
“啊?”周海露出个混不戾的笑:“你看我像傻逼吗?再见哦。”
“……”
周海承认,在瞧见来喜乖巧的这一面后,他确实有动一丁点的恻隐之心,但这点好心不值得周海冒险,人是老三亲自送来的,他敢带走,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在壮汉的满眼期待下,最终,周海把身上剩下的半盒烟连带着面钱塞给了对方,拜托其好好照顾来喜,说罢,他潇洒离开,无人察觉,不远处的树影晃动,仿佛有人掠过。
运蔬菜的车悄悄驶离了涌泉村.
原本说要和队长打个招呼的周海像失忆了,从上车开始就沉默,牛车七弯八拐的,直到绕出那片迷宫般的竹林,周海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村里的蔬菜都被采购一空,赶车的老汉心情别提有多美了,他多嘴一问:“周同志,咋了?这趟你走得挺急啊。”
周海仰躺在一堆白菜中,云淡风轻道:
“哦,因为你们村有个大麻烦。”
“啥?!”老汉狠狠甩了牛一鞭子,嘀咕:“犯懒的家伙,走不动了咩,就这点重量,养你不如养头猪#%~@=……”
随后,夹杂着一长串周海听不懂的方言。
周海把手枕在脑后,看蓝天、白云、绿树和一双……黑漆漆的眼,他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从板车底翻上来的来喜。
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过,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开口。
“……你他妈的蜘蛛精啊?!”
……
得知江菱曾是江市柳家镇的第一名,所有科目皆精通,自认为捡到宝的校长亲自送她出的办公室,扬言马老师的课程暂时全由她负责。
也就是说,江菱通过了考验,现已是部队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只要她愿意,将来有转正的希望,江菱愉悦的心情传递给了肚子里的孩子,胎动异常剧烈。
她扶着腰,眉眼弯弯的从长廊处走过来,嗓音温柔的对周炀吩咐:“你去军区吧,不用管我,我想在学校逛逛。”
“成了?”
“嗯。”江菱笑得露出脸颊旁的梨涡,看起来乖。
周炀很想抱抱她,考虑到这里是学校,他沉声道:“上午无事,只需要去一趟陆家,陆湛出院,得去看看。”
想起去陆家吃的那顿饭,江菱无法推辞,主动带着周炀去供销社挑了麦乳精和苹果,但她避嫌,并没有跟着周炀进陆家。
新区蛮大的,运动场所同样多,傍晚放映电影的地方现在被一群孩子占领,玩着扔石子的游戏,江菱坐在旁边的石墩下,有点期待肚子里的小宝宝了……
“看来周炀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来陆家都没有带着你。”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是被母亲推出来买东西的陆梅。
见江菱没有反应,她继续说道:“新区的环境很好吧?想要搬到这里来,你知道普通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吗?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江菱眸底的笑意渐渐消失,扶额,“你真……”
一道威严的嗓音直接横插进两人中间,伴随着严厉的呵斥:“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陆梅,还不赶紧和这位女同志道歉,这些资产阶级的作风是谁教你的,愚不可及——”
瞧见来人,陆梅如遭雷击,脸都吓白了: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