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索伦森隐匿在维度夹缝中的本体露出狞笑,赤红的能量触须探出,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好好“回报”一下迪恩和贾斯汀曾经的“群嘲”,甚至打算顺手捞走几个重伤的“优质实验体”时——
嗡!!!
整个空间,时间,乃至翻涌的能量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汇聚了宇宙间所有纯净光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中央的上空。祂的存在是如此至高无上,仅仅是降临,就让狂暴的能量平息,让污秽的低语消散,让所有撕咬的灵魂感到本能的敬畏和……渺小。
谱尼!
他浑身散发着柔和却不容置疑的神性光芒,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驱散了熔炉之心的阴霾和绝望的硝烟。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每一个伤痕累累、状若疯狂的身影。
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穿透灵魂的、如同注视顽童胡闹般的……悲悯与失望。
“看看你们……” 谱尼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温和,却带着万钧之重,“宇宙的肿瘤(索伦森)尚在暗处蠕动,而你们——秩序的维护者(战神联盟)、阴影的驾驭者(暗黑战神联盟)、钢铁的意志(迪恩)、乃至……懵懂的探索者(赛尔号)……”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
在布莱克脖颈狰狞的伤口和涣散的冰蓝瞳孔上停留,“…被私欲蒙蔽双眼,让愤怒焚烧理智,用自毁来逃避责任,何其…幼稚。”
在格莱奥那纯黑疯狂的眼眸和狂暴的阴影上掠过,“…任由绝望吞噬自我,化身为憎恨的容器,向曾经的同伴挥爪,何其…可悲。”
在迪恩那残破的金属臂和舰桥猩红欲滴的电子眼上停顿,“…将守护异化为占有,将痛苦转化为毁灭的权柄,迁怒于所有靠近光芒的飞蛾,何其…傲慢。”
在雷伊苍白自责的脸上、盖亚碎裂的护臂上、缪斯担忧的赤瞳上、卡修斯的泪痕上扫过,“…被表象迷惑,未能洞悉深渊的陷阱,让同伴在混乱中沉沦,何其…失职。”
最后,在远处吓傻的赛小息等人和艾里逊佐格身上轻轻带过,“…在风暴中迷失方向,以无谓的争吵宣泄恐惧,何其…渺小。”
“一场尚未终结的浩劫阴影笼罩宇宙,而你们…却在风暴的中心,像一群争夺腐肉的鬣狗般互相撕咬,任由伤口溃烂,任由黑暗滋长……” 谱尼的声音依旧平和,但那每一个字都像最沉重的审判之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将他们所有的愤怒、委屈、疯狂和痛苦,都映照得如此丑陋和毫无意义。
“你们…配得上她的牺牲吗?”
“她…还活着。” 谱尼的下一句话,如同在死寂的冰原上投下了一颗太阳!
轰——!!!
所有人的动作,所有的谩骂,所有的能量波动,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布莱克涣散的冰蓝瞳孔骤然聚焦,里面疯狂的血丝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近乎卑微的希冀,脖颈伤口的剧痛仿佛都消失了。
格莱奥纯黑眼眸中翻腾的毁灭风暴瞬间停滞,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格莱奥”本身的茫然和…微光,在那片漆黑中艰难地挣扎着想要透出来。
迪恩舰桥上,那猩红欲滴的电子眼亮度猛地一暗,随即剧烈地、失控般地闪烁起来!那只残破的金属右手,不受控制地、轻微地颤抖着。主舰充能的光芒瞬间熄灭。
雷伊猛地抬头,金瞳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盖亚、缪斯、卡修斯、伊兰迪、凯兮、诺伊尔……所有人,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倒下的,无论是战神联盟还是暗黑战神联盟,甚至是赛小息和艾里逊佐格,全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谱尼!眼中燃烧着同一个问题:真的吗?!
狂喜、后怕、难以置信、巨大的愧疚……无数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刚才还恨不得撕碎对方的死敌,此刻眼中却只剩下同一个倒影——那个银发紫眸、眼中会流下银泪与黑血的女孩!
“她在深渊之下,迷失于遗忘的茧房。” 谱尼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她的存在,关乎此方宇宙存亡的走向。混沌的阴影(索伦森)已感知到她位置的松动,蠢蠢欲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看到了深渊之下那个蜷缩在菌毯上、茫然握着碎片的无名身影。
“这场无谓的争斗,该结束了。” 谱尼的声音带着终结的意味,“治愈你们的伤口,收敛你们的爪牙,平息你们心中的风暴。若心中尚存一丝对她的牵挂,而非仅仅是对力量的贪婪或对失败的迁怒……那么,等待。”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朦胧,那浩瀚的神性光辉如同潮水般退去。
“吾会将她带回。在她归来之前……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谱尼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如同神谕般的话语在死寂的矿坑中回荡,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纯净到驱散一切阴霾的余晖,短暂地照亮了这片狼藉的战场和每一张布满伤痕却重燃希望的脸庞。
谱尼消失了。
矿坑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能量残余的滋滋声、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般、带着巨大疲惫和复杂情绪的寂静。
刚才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众人,此刻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和沉默。
布莱克捂着依旧渗血但不再剧烈喷涌的脖颈,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一块巨石上,冰蓝的瞳孔望着深渊的方向,里面翻涌着后怕、狂喜、以及深不见底的愧疚和……等待的决绝。他不再疯狂,但那等待的姿态,却比疯狂更加沉重。
格莱奥周身的狂暴阴影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那双纯黑的眼眸中,毁灭的黑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稀释,重新露出底下那疲惫不堪、布满血丝、却不再死寂的碧绿底色。他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凯兮和诺伊尔手忙脚乱地接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昏迷前,嘴唇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一个名字的口型。
迪恩主舰的猩红电子眼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在一个较低的、却不再充满毁灭欲的亮度上。那只残破的金属右臂,停止了颤抖。主舰缓缓降低了高度,能量护盾也转换成了温和的防御模式。舰桥内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能量武器系统下线…转为…救援扫描模式。”
雷伊深深吸了一口气,金色的光芒变得温和而充满治愈力,他看向盖亚、缪斯和卡修斯,无声地点了点头。盖亚默默擦掉嘴角的血迹,开始检查护臂的损坏。缪斯则第一时间走向昏迷的格莱奥和受伤的暗联成员。卡修斯则跑到赛小息他们身边,用微弱的大地能量帮他们稳定惊吓过度的系统。
伊兰迪和艾辛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和疲惫。艾辛格默默地开始清理身边的碎石。伊兰迪则走向迪恩主舰降落的区域,准备汇报情况。
艾里逊和佐格互相搀扶着,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突然安静下来的大佬们,有点懵,又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声嘀咕:“谱…谱尼大人说无名大人还活着……那…那我们还打吗?”
“打…打个屁啊!快…快找找有没有能用的零件,帮…帮凯兮大人救人!”
索伦森隐匿在维度夹缝中,赤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被打断好事的狂怒!谱尼!又是谱尼!他竟然亲自出手干预?!还带走了钥匙回归的希望?!他死死盯着谱尼消失的地方,最终,不甘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赤红的能量触须缓缓缩回了维度深处。这笔账……他记下了!
熔炉之心,这片刚刚经历了绝望撕咬和神谕洗礼的星域,终于迎来了一丝病态的平静。硝烟未散,伤痕累累,但毁灭的狂潮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无论阵营,此刻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名字,和谱尼留下的那个沉重的承诺——
等待。
等待那个迷失在深渊之下的银发精灵,被神只带回。
而他们,必须在等待中,舔舐伤口,收敛爪牙,并祈祷自己……还配得上她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