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联盟基地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布莱克脖颈上的绷带终于拆下,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疤痕,如同他心中那道被强行缝合却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他依旧牵着我的手,在阳光洒落的回廊中漫步,在月色笼罩的庭院里低语。他努力扮演着那个“最重要”的角色,冰蓝的瞳孔里盛满温柔,但那温柔深处,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这份看似“和谐”的重建,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卡修斯的眼中,更扎在他的心里。
他变得异常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地用“绿色”毒舌攻击我。但那双纯净的蓝宝石眼眸,却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我的身影。
餐厅里,当布莱克自然地为我剥开碧玉果坚硬的果壳,将晶莹的果肉递到我唇边时,卡修斯握着餐具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自己盘中早已凉透的食物。
训练场边,当我结束训练,布莱克拿着毛巾和水走来,动作自然地替我擦拭额角的汗珠,卡修斯靠在远处的廊柱上,纯净的蓝眸会瞬间失焦,随即猛地移开视线,望向虚空,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夜晚的公共休息区,当我靠在布莱克肩头,懒洋洋地翻着凯兮新传来的狗血小说(加密频道),布莱克冰蓝的瞳孔带着纵容的笑意,偶尔低声点评几句。卡修斯坐在最远的角落,面前摊着一本战术手册,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书页的同一个位置,许久不曾翻动。那纯净的蓝眸深处,翻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混杂着羡慕、酸涩和……一丝隐秘渴望的复杂情绪。
这些细微的、却无法掩饰的注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或许未被布莱克察觉(他正努力维系着脆弱的“最重要”幻梦),却一丝不差地落入了缪斯那双敏锐的金红色的眼眸中。
终于,在一个月色清冷的深夜,当卡修斯又一次独自坐在训练场空旷的看台上,望着模拟星空发呆时,一个优雅而带着洞察力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卡修斯。” 缪斯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卡修斯身体猛地一僵,纯净的蓝眸闪过一丝慌乱,迅速低下头:“缪斯姐……还没休息?”
缪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眼眸如同月光下的黄水晶,清晰地映出他脸上的挣扎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情愫。她在他身边坐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试图隐藏的一切:
“这些天,你看无名的眼神……很不一样。”
卡修斯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缪斯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前,所有的伪装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缪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基地的灯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了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卡修斯。愤怒,鄙夷,然后是……困惑,挣扎,甚至……连你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
她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锐利的审视:
“但是,你不觉得……之前的你,很蠢吗?”
卡修斯猛地抬头,纯净的蓝眸里充满了错愕:“缪斯姐?!我……”
“戳破无名的‘秘密’,在布莱克面前撕开他的伤口,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你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的人……” 缪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指责,“你以为你是在维护正义?维护布莱克?”
她微微摇头,红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流淌着光泽:
“不,卡修斯。你只是在发泄你自己的愤怒和……嫉妒。”
“你无法接受她选择了格莱奥,那个代表着你黑暗面的复制体。你更无法接受,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你。那份愤怒,与其说是为布莱克,不如说是为你自己那颗……被冒犯和忽视的心。”
缪斯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卡修斯最后的遮羞布!他纯净的蓝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被看穿的羞耻和巨大的恐慌!
“我……我没有!” 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干涩无力。
缪斯没有理会他的否认,继续平静地说道,话语却如同重锤:
“说到底,那是无名和布莱克之间的事情。是他们需要去面对和解决的课题。”
“跟你有什么关系?”
最后这句反问,缪斯刻意加重了语气,如同惊雷般在卡修斯耳边炸响!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七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卡修斯的心上!将他那些所谓的“义愤填膺”、“为兄弟出头”的正义外衣,瞬间焚烧殆尽!露出了底下那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充满了私心和龌龊念头的内核!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布莱克选择原谅,选择接受那份“最重要”的定位,那是布莱克自己的决定。
他卡修斯……有什么资格,以“兄弟”的名义,去审判无名?去一遍遍撕开布莱克的伤口?去发泄自己那份扭曲的……不甘和嫉妒?
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狼狈:“缪斯姐!别说了!我……我知道了!很晚了,你……你回去休息吧!”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看缪斯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回到冰冷空旷的房间,卡修斯却感觉如同置身炼狱!缪斯的话语,尤其是那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将他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黑暗中,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无数画面——
无名初到赫尔卡星时,那懵懂茫然、如同小鹿般纯净的紫眸。
她第一次笨拙地尝试使用战神联盟训练设备,摔得灰头土脸,却依旧倔强爬起来的可爱模样。
他们在休息区一起玩古老的电子游戏,她因为输掉而懊恼地鼓起脸颊,他则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
月光下的庭院,他鼓起勇气,带着一丝青涩的紧张,向她解释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情侣”,看着她似懂非懂却又好奇发亮的紫眸,自己的心跳得如同擂鼓……
(回忆闪回)
卡修斯(耳根微红):“喜欢……就是看到一个人会心跳加速,会想靠近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无名(歪着头,紫眸清澈):“那……卡修斯,你有喜欢的人吗?”
卡修斯(心跳骤停,纯净蓝眸瞬间躲闪):“我……我……(看着无名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句‘是你’在喉咙里滚烫,却终究化作慌乱的低语)……还没有吧!”
那份隐秘的期待(期待她追问,期待她明白)和巨大的害怕(害怕被看穿,害怕她已有归属)交织成的慌乱,此刻回忆起来,竟是如此清晰而……讽刺!
而现在……
卡修斯痛苦地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现在这样的他们,算什么关系?
他卡修斯,有什么脸面去觊觎一个与他核心价值观(伴侣唯一)背道而驰的女人?
她身边围绕着迪恩、布莱克、格莱奥、诺伊尔、艾辛格、伊兰迪……每一个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布莱克是挚友,格莱奥是复制体,迪恩是敌人,其他是敌对方的暗联)!
他有什么资格去染指?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布莱克深爱的女人,产生如此肮脏不堪的念头?!
“呵……卡修斯……你真是……卑鄙又可笑……” 黑暗中,他发出自嘲的低语,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自我唾弃和绝望。
一整夜,他辗转反侧,无眠到天明。
无名的身影,她狡黠的笑容,她战斗时的英姿,她偶尔流露的脆弱,她保护他时决绝的背影……如同最清晰的幻影,在他眼前反复播放。
而每一次幻影闪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更猛烈的、如同凌迟般的自我鞭挞——对布莱克的背叛,对自身纯净信仰的亵渎,对那份禁忌之爱无法抗拒却又深恶痛绝的撕裂感!
纯净的大地之子,被自己内心滋生的、对暗影核心的禁忌之爱,灼烧得体无完肤,在无边的黑暗中独自沉沦。这份无处安放的情感,注定将成为他灵魂上最深最痛的烙印,比格莱奥留在无名身上的气息,更加让他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