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酒店大堂，秦昊和秦志强便从车上下来，急步奔向酒店。。
舒嫣眼尖，率先瞧见二人，当即扬声喊道：“爸，哥，你们怎么跑来了？”
秦志强神色紧张，上上下下打量着舒嫣：“从工厂一回家，你妈就说你来找大舅了。我们放心不下，赶忙过来看看。嫣嫣，没出什么事吧？”
“爸，能有什么事？就是找大舅他们唠唠。”舒嫣脸上带笑。
女儿好端端的，秦志强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没事就行，回家吧。”
“爸，我开车来的，明天沪城还有工作，得直接回去了。”舒嫣伸手指了指停靠车辆的位置。
这时，秦昊开口：“爸，我送嫣嫣回去吧。”
秦志强略一停顿，点了头。
车里，秦昊偏头，舒嫣正瞅着他，嘴角弯弯的。
他唇角也跟着扬了扬：“嫣嫣，老看我干嘛？”
“哥，你好久没送我了，最近特忙？”舒嫣声音软糯。
秦昊嗯一声，“厂里事儿多。”
舒嫣语气调皮：“姐说爸妈把厂子都丢给你啦？他俩这是要提前退休，逍遥快活去？”
秦昊给逗乐了：“可不就是。成天念叨着旅游，到处看看。累了大半辈子，该歇歇了。”
舒嫣很认同，跟着话头一转：“哥，舅舅他们酒店的房费，你再给续个一周。以后，别管了。”
秦昊颇感意外，立刻问：“你跟舅舅舅妈说什么了？”
“我跟他们撂下话，如果再敢敲诈妈妈，我就报警。妈妈心软狠不下心，那就我来当这个恶人。”舒嫣语气平淡，神色却透着坚定。
秦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嫣嫣，舅舅家这事儿交给我。别管这些糟心事，更别一个人去处理，起冲突多危险。回头舅妈要是再来撒泼，躲着点。”
“知道啦，哥。”舒嫣心里清楚，妈妈舒慧兰狠不下心，姐姐秦岚和哥哥秦昊出面又不合适，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最为妥当。
回到沪城天色已深，秦昊还是把舒嫣带去医院换了药。
纱布拆下，换成了创口贴，看着顺眼多了。
舒嫣再次踏入林盛集团时，头发一档，也看不见额头的伤。
短暂的休整后，工作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这天下午，舒嫣带着徐有恩直奔林盛集团研发部，找部门经理胡长宇，敲定原料复用率追踪系统的细则。
她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条理清晰地阐述：“胡经理，我们要把每个模块的边际贡献率，计算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样才能精准定位成本压缩点，最终达成集团整体研发成本缩减百分之二十的目标。”
胡长宇，技术出身，听完推了下眼镜，指着屏幕上的模型：“理论上不行，舒经理。”
他调出几张设计图：“根据你们财务这边的初步匡算，我让团队优先对这几种高价值原料做了复用性设计优化。”
舒嫣凑近屏幕，快速看过数据：“按这个新方案，A材料复用率提百分之八，b材料百分之五，综合下来，能节省多少成本？”
徐有恩在一旁快速敲击计算器，报出一个数字。
舒嫣眉头微蹙，这个数字距离百分之二十的目标，差一大截。
之后两个钟头，会议室里全是计算声、争论声，还有笔在纸上划拉的声音。
方案改了再改，数据算了又算，百分之二十那条线，怎么也迈不过去。
胡长宇揉了揉太阳穴，脸上也露出几分疲态：舒经理，技术上能优化的，基本到顶了。”
“再往下压，可能会影响产品性能的稳定性，得不偿失。”
他沉吟片刻，看向舒嫣：“要不，你拿着我们现在这个最终版，去找林总看看？”
“林总对产品从研发到生产的全链条都了如指掌，不少核心工艺，当年就是他带队拿下的。”
“也许他能从更高维度或者我们没注意到的环节，找到突破口。”
舒嫣心里也清楚，眼下，多半只剩这条路。
她点了头，收起讨论了一半的文件和最终方案。
来到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外，秘书安娜起身相迎：“舒经理。”
“林总在隔壁会议室，有个临时高管会，估计还要点时间。”
安娜客气地领她：“您先到林总办公室坐会儿。”
舒嫣谢过，推门而入。
林泽琛的办公室宽敞而肃静，带着他本人那种沉稳内敛的气息。
她将文件放在茶几上，选了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下，打算趁等待的时间再捋一遍方案。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来，办公室里的冷气足，温度适宜。
或许是连日高强度工作加上刚才那场耗费心神的讨论，或许是这过分安静舒适的环境，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她强撑着翻了两页文件，字迹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很轻的窸窣声把舒嫣弄醒了。
她一下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哪是刚才的总裁办公室。
这里像是一个……休息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小的独立卫浴。
而那窸窣声，听起来像是……布料摩擦，有人在脱衣服？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动不敢动，甚至屏住了呼吸，努力分辨着黑暗中的动静。
脚步声移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紧接着，传来了水流声，哗啦啦的，像是在洗手。
趁着这个间隙，舒嫣飞快地睃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洗手台前。
是林泽琛。
她脑子嗡一下，彻底空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脱衣服？
难道是她等得睡着了，他开完会回来，把她……抱进来的？
这念头一起，她脸颊腾地一下，烫得能煎蛋。
脚步声再次响起，正朝着床边走来。
舒嫣光速闭上眼睛，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
她能感到有人在床边停下，那人似乎在看她。
四周死一般寂静。
下一秒，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陷了下去。
他……坐下来了？还是……躺下来了？
舒嫣的心怦怦狂跳，几乎要冲破胸口，脑子乱成一锅粥。
这下怎么办？
继续装死，还是“正好”醒？
选哪个，结局都通向“尬死当场”。。
不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很快就拿开了。
舒嫣的心跳差点停摆。
她能感觉到林泽琛就坐在床边，距离她不过一臂之遥。她紧闭双眼，呼吸刻意保持均匀，却不敢轻易移动半分。
“我知道你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语气轻缓。
舒嫣倏地睁眼，正对上林泽琛。
他已经换下了正装，只穿着一件深色的休闲t恤，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
“林总！”她一慌，想坐起来，动作太猛，差点从床沿栽下去。
林泽琛手快，一把扶住她肩膀，力道不重，却稳得很：“别急。”
舒嫣这才稳住，也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条薄毯，脚上的高跟鞋脱了，整齐摆在床边。她脸颊烫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怎么在这儿？您的休息室？”
“你在我办公室，睡着了。”林泽琛站起身，拉开了一点窗帘，让黄昏的光线透进来。
“我看你太累，就抱你过来，让你好好歇会儿。”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舒嫣尴尬得想找地缝。在甲方办公室睡着，还被老板亲自抱到休息室。这简直是职场生涯中最大的失态。
“对不起，林总。”她赶紧道歉，“是我太不专业了。”
林泽琛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话：“你之前受了伤，恢复没多久，最近工作强度又这么大。身体是本钱，舒经理。”
说完，林泽琛便走了出去。
舒嫣一秒没耽搁，马上下床，蹬上鞋，也跟着出了休息室。
他已经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安娜说你带了材料找我。急事？”
舒嫣这才想起正事，迅速调整状态：“是关于研发成本优化的事。”
快步走到茶几旁，拿起文件夹递过去：“我们和胡经理讨论了原料复用率追踪系统，但是……离集团要求的20%成本缩减目标，还差一截。”
林泽琛接过文件，一页页翻看方案和数据，神情专注，看不出情绪。
舒嫣在一旁补充：“技术层面的优化，胡经理说基本到头了，他建议我来请您指点。”
林泽琛的手指在一组数据上停下，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这个复用方案，是只针对现有产品线设计的？”
“是的。”舒嫣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您是说…”
“思路可以再打开些。”林泽琛放下文件，从桌上抽了支笔，随手在纸上勾勒几条线，“不用死盯着现有产品线内部的复用。”
他点了点纸上的图：“试试跨产品线，甚至跨部门整合原料。比如这种高硬度复合材料，A产品线能用，b产品线的支撑结构，不也能用？”
舒嫣眼前一亮，迅速接上他的思路：“这样一来，原料采购就能走批量，单位成本能压下来不少！”
“不止如此。”林泽琛继续补充，“还可以考虑研发和生产流程的整合。某些生产工艺是可以共用的，比如精密切割环节。”
两人越聊越投入，舒嫣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拿过笔在纸上快速计算着：“按这个路子，成本压缩……成本压缩至少可以再提高7到8个百分点…”
“理论上是这样。研发部那边，胡长宇的思路容易陷入技术瓶颈。”林泽琛忽然转了话题，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成本压缩，不能只盯着原料本身。”
“供应链，生产工艺，甚至包装和运输，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存在优化空间。”林泽琛不紧不慢地说，“胡长宇他们是技术专家，但对整个商业链条的理解可能不够全面。”
舒嫣若有所思，这些她不是没想过，但远没有林泽琛看得这么透，这么系统。
“你那份初步方案我看过了，框架不错，但数据支撑还不够。”林泽琛继续道，“明天上午，你召集研发、生产、采购，还有市场部的负责人，一起开个会。”
“我也会参加。”
舒嫣眼睛一亮：“好的，林总！”
她刚想接着汇报，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林泽琛眉梢动了动：“还没吃饭？”
舒嫣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开始就忙得天翻地覆，午饭只匆匆吃了半个三明治。她有些不好意思：“吃了一点…”
“叫些吃的。”林泽琛站起身，“我们边吃边继续。”
他走向办公桌，手刚碰到内线电话，又顿住：“算了，安娜应该下班了。”
舒嫣连忙开口：“林总，真不用麻烦！方案思路清晰多了，我先回去整理材料……”
“不差这点时间。”林泽琛的口气不容分说，“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先填饱肚子。”
没给舒嫣再次推脱的机会，他已经掏出手机，简单地发了条消息。
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