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
福伦一家听闻令嫔去世的消息后,福晋先是一怔,随即缓缓地长叹一口气。她回忆起自己这位表妹,她自小便心性高傲。
也曾凭借着后宫的尊荣成为家族中最为风光之人。往昔岁月里,她那眉眼间的倔强与志气仿佛还在眼前,谁能料到如今竟落得这般结局。福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感慨命运无常。
“老爷,我能去送送她吗?”
福晋虽未明说是要去送谁,但是此时此刻,福伦又岂会不知呢。
“自然可以,皇上既然准许由令嫔母家将其遗体接回自行下葬,就不会在意都有谁去祭拜她。”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你跟尔康都还在朝廷里任职。”
“无需忧虑,皇上并未因令嫔之事对我们福家心生芥蒂,还是如刚才所言,皇上既已应允令嫔遗体归葬母家,便不会在意那些琐碎之事,安心去吧!”
福晋听到自家老爷这般言语之后,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了一些。毕竟老爷都这样说了,想必此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暗自思忖道:“与令嫔表姐妹一场,如今她即将归于尘土,去送她最后一程倒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不妥之处。”想到这里的福晋心中的顾虑又减轻了不少。
养心殿
“云儿,你这个小懒猪总算是睡醒了,还会不会觉得难受?”
“不会,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一刻。”
“午时一刻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呢?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你用过午膳没有?”
乾隆微微一笑,云儿无论什么时候最关心的人,永远都是他。
“云儿你别急,是常寿说你睡着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你。这样更有利于你的恢复。”
“我已经用过午膳了。不然你这会儿要是知道我没吃,就这么一直守着你。你不得把我好一顿凶才能算。”
“我哪有那么凶,你去看看小厨房里有没有清粥,其他的我暂时没胃口。”
“云儿,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别瞒着我,我现在就让常寿过来好好给你把把脉诊治。”
乾隆说着就要起身被萧云一把拉住了手臂。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没胃口是因为这几日喝药的缘故吧,药停了就好了。再说了,现在喝清粥不也很正常吗?不会对脾胃造成什么负担。”
乾隆看了看萧云,没有要动的意思。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骗我,你现在一定还难受着。你平常再不舒服,在吃的方面你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
“你呀,你说说你,长那么聪明个脑袋做什么呢?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是还有些没缓过来过几天就好了,别担心。”
“你再不去给你媳妇拿吃的,你媳妇都要被饿死了。”
乾隆深深的看了眼萧云,才转身出去拿来了清粥,喂萧云吃完粥后。粥碗就随意的放在了床前的小几上,就脱了自己的衣服上榻抱着萧云怎么都不肯松手了。
“这是怎么了?嗯?怎么突然上榻抱着我了?”
“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令嫔的遗体我让她母家接回去安葬了。她腹中的孩子也随着她胎死腹中了。”
“嗯,我知道了。”
“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不是应该我问你怪不怪我吗?如果没有我在延禧宫里做的那一幕,或许她不会死的这么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
“即使你不到延禧宫去,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平安降世,她用了太多的药,那孩子无缘这世间。”
萧云微微仰头看了看乾隆,他脸上那失落伤心的神情让她看了都心有不忍。他在为那逝去的孩子惋惜吗?
那应该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了,毕竟他身体有恙,以后也都不能再有孩子了。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想到这里的萧云,往乾隆的怀里缩了缩。没有多余的安慰,只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足以。
乾隆知道萧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抱着他,她是想给他安慰。只是,傻云儿,你若是知道了那个不能生的人是你,你该有多难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瞒你一辈子。
“弘历,过几日我想去城外的清玄观一趟可以吗?”
“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好!”
萧云微笑着应了声好,只是这笑意多少带了些勉强。前世今生,直至解决春桃她们三人之前,她从未沾染过血腥。尽管她对诛杀她们一事并无悔意,倘若不如此,终有一日,她们必将取她的性命。
只是心中因这血腥有些难安,去道观走一趟,希望能在道观的香烟缭绕、钟磬声声中寻得解脱之法。
清玄观
几日之后,萧云站在这清玄观的阶梯之下,仰头望着那层层叠叠通向高处的台阶,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乾隆因为临时有事,实难抽出时间陪她来这清玄观。但她又一刻也不想再等,便带着琥珀在暗卫的护送下来到了这清玄观。
萧云深呼吸一下抬步迈上台阶,当萧云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清玄观时,观内香烟袅袅,静谧的氛围却也难抚她心中的波澜。
“琥珀,在外面等我。”
“是,娘娘。”
萧云迈步进入玉皇殿,这里面供奉着玉皇大帝。玉皇大帝被视为众神之首,希望能在这里寻得一个心安吧。
萧云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祈祷着。片刻之后她起身准备出去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女信士,不是来求心安的吗?为何如此快又要走?”
萧云皱了皱眉头,四处张望了一下,也还是不能确定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从何方传出来的。正在她低头沉思之时,一位道士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那道士目光深邃,神情淡然,衣袂飘飘间仿若超凡脱俗。
“道长,您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得知我来这道观的目的?”
“这道观虽处尘世,却也似尘世之外。来此之人,皆为心有所求、意有所绊。信士你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周身气息紊乱,眉间隐有愁云惨雾,周身又似有业障未消之象。”
“且这几日观中香灰频落异状,签筒也无故作响,此皆为上天示警与本道长。本道长不过是顺应天意,在此等候信士,以这道观之地,为信士解开心结,驱散阴霾,助信士寻得内心安宁之所。”
萧云心下一惊,这道长莫不是知晓她是谁?
“道长可是知我的身份?”
“知与不知,本道长不想说。”
萧云只觉这道士言语有些深奥难懂,性格也带了些喜感。却又莫名地吸引着她倾诉衷肠。于是,她便将心中因杀了春桃三人而所致的挣扎和盘托出,言辞间满是迷茫。
只见那道士微微点头,双手背于身后,说道:“信士莫要过于忧扰。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与因果循环,你之所为,既是他人种下的恶因所结之果,也是命运长河中的既定涟漪。”
“杀人虽为杀生之举,然你之心念若正,为护正义公理,又何须过度自责?道家讲阴阳平衡、顺应自然,你之行为在俗世法纪与天理公道中寻得平衡,便是顺应了自然之道。”
“且过往之事不可追,往后当怀悲悯之心,多行善举,累积功德,以弥补心中所缺之安,方得自在。心向光明,亦能照亮你前行的路途,驱散那不该有的阴霾。”
道长的这番话,恰似一盏指路的明灯,为萧云指明了脱离困境的方向。
“道长,您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我混沌的内心照进了一丝曙光。往昔我深陷自我的泥沼,虽觉所做无愧于心,却难敌心尖那丝丝缕缕的不安。如今听您所言,方知顺应自然、遵循天道之下,亦有我可寻的解脱之法。我定当谨遵教诲,怀悲悯、行善事,不再被过往的杀孽所困。”
萧云对着道长深施一礼,以表敬意。正当萧云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时,那道长却转身朝殿内走去,步伐沉稳,不疾不徐。
“道长可否留下姓名。”
“灵云山上,真龙之躯,奉于祝融,灰烬涅盘,归路启通,相约来世,万不可负。”
还没等萧云参透过来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那道长已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