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感觉自己正在坠落,穿过层层叠叠的记忆碎片——她看到前世年幼的自己与陆霆骁在华国京城的一个部队大院里追逐;看到她生下陆霆骁的第一个孩子时的笑容;看到她在米国执行解救任务时,一颗子弹向她的心脏处直奔而来……看到这一世她和陆霆骁在囡宝庄园,第一次销魂荡魄的缠绵;看到了在加冕典礼上阿尔瓦向她单膝跪地宣誓效忠,看到三天前阿尔瓦喝下毒酒时望向她的眼神...…
“砰!”
她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白光散去,米娅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灰色平原上,天空悬挂着一轮被阴影蚕食殆尽的血月。
“意识世界...…”米娅立刻明白了。银月组织将阿尔瓦的意识囚禁在了这里。
远处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米娅循声跑过去。在一座石柱上发现了被铁链束缚的阿尔瓦。他的胸口插着五根黑色长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月相符号。米娅立刻恼恨顿生,可恶!银月这样对付阿尔瓦,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米...…娅...…”阿尔瓦抬起头,左眼已经完全变成黑色,右眼还保留着些许清明,“走...…他们要用你...…完成...…”
一根黑钉突然亮起幽光,阿尔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米娅扑上前握住那根钉子,掌心传来烧灼般的剧痛。她咬紧牙关,用力将钉子拔出。
钉子离体的瞬间,现实世界中的灯塔大厅里,一名白袍术士突然惨叫倒地,胸口爆出一团黑血。
“有效!”米娅精神一振,伸手去拔第二根钉子。
“住手!”银月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灰色平原突然裂开,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地面抓向米娅。她灵活地闪避着,又一根黑钉被她拔出。
现实世界中,第二名术士倒下。凯里压力骤减,他的双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将最后一名对手的喉咙割开。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与雨水混在一起。
“陛下!”凯里冲向中央石台,却被突然出现的银月首领拦住。
“叛徒。”银月首领的黑眼睛盯着凯里,“你以为背叛组织后,还能活到现在是凭自己的本事?是我们允许你活着,好将女王引到这里来。”
凯里的刀尖微微颤抖,他立刻换成狙击步枪:“你胡说!”
“月蚀之刃凯里安·星影,”银月首领念出凯里多年未闻的本名,“你右臂上的印记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你自己用刀割花了而已。组织培养你十五年,等的就是今天。”
凯里突然暴起,端起狙击步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砰”的一声枪响,银月首领还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凯里见枪伤不到银月首领,他把狙击步枪丢在地上,从腰间拔出双刀。
双刀如狂风骤雨般攻向银月首领。两人战作一团,刀光与黑魔法在空气中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意识世界里,米娅已经拔出了第三根黑钉。阿尔瓦的左眼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
“米娅...…听我说,”阿尔瓦艰难地开口,“仪式需要两个条件...…我的身体作为容器...…你的见证作为钥匙...…不要...…完成见证...…”
第四根钉子被拔出时,整个意识世界剧烈震动。天空中的血月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睛,凝视着米娅。
“聪明的女孩,”眼睛发出银月首领的声音,“但你救不了他。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选中阿尔瓦?是因为我预见到了未来,他体内流淌着最纯净的北境守护者血脉——足以承载月蚀之主的灵魂。”
米娅的手握上最后一根黑钉:“那我呢?为什么需要我?”
“因为见证必须由同血脉者完成。”巨眼眨动着,“你们是表兄妹,都继承自伟大的北海之王。你的血液中藏着月影之力的秘密——那把短剑选择你不是偶然。”
米娅猛地拔出最后一根黑钉。阿尔瓦从石柱上跌落,被她稳稳接住。现实世界中,最后两名白袍术士同时爆体而亡,银月首领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
“走!”阿尔瓦推着米娅,“他要强行完成仪式了!”
灰色平原开始崩塌。米娅扶着阿尔瓦向一处发光的光点跑去——那是返回现实世界的出口。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光点时,一只巨大的黑手从地底伸出,抓住了阿尔瓦的脚踝。
“不!”米娅死死抓住阿尔瓦的手。
“放手,米娅!”阿尔瓦眼中含泪,“记得我们在你加冕前的约定吗?王冠之重...…必须有人承担...…”
米娅摇头,握得更紧了:“我们一起承担。”
她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月影之刃,刺向那只黑手。短剑触碰到黑暗的瞬间,剑身上的月长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光。黑手如遭雷击般松开,两人被惯性抛向光点...…
现实世界的灯塔大厅里,月相仪上的阴影已经完全覆盖了月亮。银月首领站在石台前,双手高举吟诵着古老咒语。阿尔瓦的身体悬浮起来,胸口浮现出一个旋转的黑色旋涡。
凯里浑身是血地爬向石台,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银月首领打断了。
“陛下...…快醒醒...…”他艰难地呼唤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米娅。
就在黑色旋涡即将完全成型时,米娅猛地睁开眼睛,她盘腿坐着,微闭着眼睛,嘴里重复默念着咒语:“暗渊裂处光为刃,涤尽诸邪复清明……”顷刻间,米娅猛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中闪烁着与月影之刃同样的银光,眉心一颗晶亮的钻石形状的水珠,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凯里,现在!”她大喊。
凯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把匕首掷向月相仪的核心。匕首精准命中,仪器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银月首领的吟诵被打断,他愤怒地转身,却看到米娅已经站在石台前,月影之刃直指他的心脏。
“结束了。”米娅说。
银月首领突然大笑:“不,亲爱的,这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长袍,露出布满符文的躯体。那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向他心口汇聚。
“他要自爆!”凯里惊呼。
米娅毫不犹豫地扑到阿尔瓦身上,同时将月影之刃插入地面。短剑爆发出一个半球形的银色光罩,将她和阿尔瓦护在其中。
银月首领的身体像充气般膨胀,然后……
轰!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灯塔,石块从顶部坠落,墙壁上的幽蓝火焰瞬间熄灭。
当尘埃落定,米娅抬起头,发现灯塔上半部分已经消失,暴雨直接浇在残存的建筑上。
阿尔瓦在她身下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恢复了原本的黑褐色,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银光。
“米娅...…”他虚弱地微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凯里拖着断臂爬过来:“陛下...…我们得立刻离开...…灯塔要塌了...…”
米娅扶起阿尔瓦,三人艰难地向出口移动。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门口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废墟中升起——是银月首领的上半身,腰部以下已经不知所踪。
“你们...…阻止不了...…”他嘶哑地说,“月蚀...…永辉...…”
米娅举起月影之刃,但阿尔瓦按住了她的手。他站直身体,直视那个垂死的怪物:“不,结束了。你的仪式失败了。月蚀之主永远不会归来了。”
银月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阿尔瓦的眼中银光大盛:“因为他在我体内呆了二十年。而现在,他被我的血脉永远封印了。”
说完这句话,阿尔瓦抬手做了个切割的手势。银月首领的头颅突然从肩膀滑落,滚到米娅脚边时已经化为一堆灰烬。
在阿尔瓦阻止米娅用月影之刃斩杀那团怪物时,米娅亮晶晶的眼睛就注视着阿尔瓦的一举一动。米娅心中狂喜:他好像和原来的——无论是陆霆骁还是阿尔瓦,都不一样了!难道他也是重生之人?!
米娅走到阿尔瓦身边,唇角漾漾着笑意,和阿尔瓦十指相扣。
三人沉默地离开灯塔。外面的暴雨已经停歇,云层散开,露出满天的星斗和一弯重新恢复光明的月亮。
米娅看着阿尔瓦的侧颜,轻声问:“你真的...…封印了那个存在?”
阿尔瓦转向她,眼中的银光渐渐消退:“不完全是。他只是暂时沉寂了。”他碰了碰自己的胸口,“他永远在我体内,米娅。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作为沙岛国守护者的职责。”
凯里跪倒在地:“陛下,我有罪。我隐瞒了自己曾是月蚀之刃的事实...…”
米娅扶起他:“你今天的行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她看向远处王宫璀璨的灯光,“现在,我们回家。”
阿尔瓦突然踉跄了一下,米娅赶紧扶住他。她这才发现阿尔瓦胸前的月相符号已经变成了银色,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光。
“回家。”阿尔瓦轻声重复,靠在米娅肩上闭上了眼睛。
当第一缕晨光越过海平面时,三人相互扶持的身影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在他们身后,北方灯塔的废墟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个时代的终结。
而在无人注意的阴影处,一粒微小的黑色晶体从灰烬中滚出,被潮水带入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