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身为桐城县衙派出的代表首领,深知此次行程的成果关乎整个桐城的荣誉,自然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劳。
于是迅速调整心态,握住老者的手,堆起笑容说道:“欢迎欢迎!呵呵,这位年轻人确实不错,很是能干!”
然而,这话语中却隐隐透着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林彦秋见状,赶忙介绍刘坤和许柯的身份,还特意将张思唤来引荐给杨清风。
在得知眼前诸位皆是身居要职的官员,杨清风虽故作不经意,但目光掠过林彦秋时,神色间仍流露出几分复杂。
一番寒暄客气过后,杨清风并未立刻允诺田商事宜,仅表示此行是为考察了解。
他坦言桐城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就目前所见,倒是与永乐医肆的需求颇为契合。不过,周边县市乃至江南道之外的某些地方,也具备类似的有利条件。
待随从取来所需资料,杨清风便告辞离去。
临行前,他拉着林彦秋的手轻声笑道:“小友啊,血气方刚虽是好事,但切不可过犹不及,否则刚则易折。呵呵,今晚老朽再联系你,寻个清幽之地品茗对弈。”
杨清风带着众人径直朝后厢的展位行去。
刘坤原地伫立,眉目舒展作送客状,待那群人身影渐远,才转身面对林彦秋,面上笑意愈发醇厚:“林主簿,自今日起,永乐医肆的事宜,便交由贵司跟进。务必勤勉妥帖,尽早说服杨东家,遣使来桐城详察,好叫这桩合作早日定夺。”
林彦秋见刘坤变脸之速,心下暗自咋舌。这刘坤能身居副知县之位,靠的绝非仅是关系,其圆滑处事之道,确实有一番本事。
“在下定当尽力。”
林彦秋口中应承,心内却极不情愿。
他深知,刘坤作为桐城代表,此次田商会试中一切功绩,在某种意义上皆被视为其领导下成就。
这是自古官场的铁律,下属辛劳付出,最终功劳多归于领导。
刘坤面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对林彦秋这句敷衍的回应心怀不满,但仍是强作欢颜,拍了拍林彦秋肩头:“年轻人当有一番抱负,我看好你。”
依常理,下属此时当挺胸高声回应:“多谢大人提携!定不负所望。”
可林彦秋却极不配合,仅微颔首:“这等事不敢轻易许诺,待今晚见过杨老后再做分晓。”
刘坤轻哼两声,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刹那间,面上笑容全消,阴霾之色尽显。
临安城乃繁华都会,一场盛会于城中隆重启幕,各方人士纷至沓来,车马络绎不绝。
但见街巷之中,人头攒动,商贾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在这喧嚣之中,林彦秋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腰间束着一块淡雅的玉佩,手持折扇,慵懒地倚靠在客栈的窗边,神情闲适。张思则身着深蓝色官袍,头戴乌纱帽,帽翅微微颤动,站在其身旁。
“墨卿,如此盛况,诸人皆奔走相告,纷纷前往开幕式。”
张思轻咳一声,说道。
“这等繁闹之景,实在无甚趣味。”
林彦秋微微皱眉,轻摇折扇,“不过是一群官场上的人巧言令色,那些客商,不过是为了展台上的货物而已,我等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张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既是如此,那我便代屯田司前去,诸位同僚皆可留下。”
话音刚落,刘坤面色阴沉地缓步走来,身后的许柯紧随其后,脚步轻快却又透着几分急切。
刘坤身着暗红色官服,上面的补子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鸡,更显其身份尊贵,只是此时他脸上满是阴霾,显得颇为不悦。
“刘大人,这次在永泰的事情,皆因下官无能,未能妥善处理。”
许柯哈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坤停下脚步,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许柯:“许大人,你这话说得轻巧。林彦秋那小子,你可得盯紧了,若能与他打好关系,把永泰之事圆了回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许柯眼神闪烁,很快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下官明白,下官正寻思找个机会请他吃个饭。对了,大人,李大人似是对林彦秋颇为看重啊,这事儿该当如何?”
刘坤微微一笑,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看了许柯一眼:“给上官汇报,自然是极好的。”
一旁的田恒,身着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褐色腰带,脸色阴沉地跟在后面。
他缓缓走到张思身旁,并排而行,手中拿着一根短烟杆,不停地抽着,呛人的烟雾弥漫开来。
“陆强那家伙,怕是已经出事了。”
“如今的关键在于,会不会牵连到我。”
“好在那田商文书还未最终敲定,不然可就真要倒大霉了。”
“不过,万一陆强把我供出去了,那可就麻烦了。这事儿虽说没成,可影响实在不好啊。”
“对了,林彦秋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从他和刘坤说话的口气来看,他是不是认识和信钱庄里的什么大人物?”
田恒心中乱成一团麻,扭头看向张思,轻声问道:“张大人,这林彦秋为人如何?是否好说话?”
张思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莫非林彦秋给这田恒下了什么咒?”
但面上却带着和煦的微笑,说道:“这年轻人品行端正,很好说话,为人又十分热心肠。”
“那就好,那就好。”
田恒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心头的阴霾似乎稍稍散去了一些。
繁华闹市之中,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栈次第排开,虽是春风瑟瑟,却也掩不住这市井的热闹非凡。
各色商贾穿梭往来,或骑马或乘轿,而脚夫们挑着担子,汗水淋漓地奔波在人群中。
林彦秋站在摊位后,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青色布衫的随从,他们正忙着整理着摊位上的货品。那些精美的瓷器、丝绸、玉器等物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得过往的客商们纷纷驻足观看。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月白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书生缓缓走了过来。他手持一把折扇,微风轻拂,扇子轻摇,显得十分儒雅。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迅速地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