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寂一片,苏晚握着剪刀的手微微发颤,锋利的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死死盯着床底,声音冷厉如冰:“出来!再不出来,我让家丁把你揪出来!” 话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惊得窗边的铜风铃 “叮铃” 作响。
虞梦凝躲在素玉身后,苍白的脸上写满恐惧,她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位…… 这位壮士,你出来吧……”
素玉却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姐,那人身体硬邦邦的,像块石头,可能不是活人!”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屋内气氛愈发压抑。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咬了咬牙,强撑着蹲下身子,朝着床底喊道:“我数三声,若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一…… 二……” 数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一咬牙,撩起裙摆,钻进了床底。
床底阴暗潮湿,一丝霉味若有若无的扑面而来。
苏晚眯起眼睛,借着从床幔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 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上穿着苏府家丁的服饰!灰布短打、靛蓝腰带,正是平日里在府中穿梭的下人们的装扮。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尸体的衣袖,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那触感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不…… 不可能……” 苏晚喃喃自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伸手去探那具躯体的鼻息。指尖刚靠近那鼻尖,而预想中的温热呼吸却丝毫没有。
“啊 ——!” 她尖叫着从床底爬出来,发髻凌乱,裙摆沾满灰尘,整个人失魂落魄。“怎么会…… 我的床底下怎么会有死人?还是府里的家丁!” 她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喃喃重复着,“我每晚睡在这里,床底下却藏着……” 想到这里,她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虞梦凝和素玉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虞梦凝强忍着恐惧,上前扶住苏晚,声音颤抖:“姐姐,先别慌,这…… 这尸体究竟从何而来?怎么会穿着府里的衣服?”
素玉盯着尸体的服饰,牙齿打颤:“这、这衣服确实是府里家丁的样式,可最近没听说有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此时谁都明白,若尸体真是府中的家丁,那这场变故背后牵扯的,恐怕是一场足以颠覆苏府的阴谋。
苏晚抓住素玉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快!快去叫几个家丁,把这东西弄出去!还有,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此事!” 素玉刚转身迈出两步,苏晚突然又厉声叫住她:“慢着!回来!” 她抚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呼吸,眼神在屋内几人身上游移,最终定在虞梦凝身上,“这件事蹊跷得很,不能轻易假手于人。素玉,你悄悄去江城子府上,务必把他请来,记住,别让任何人察觉!”
半个时辰后,江城子神色匆匆赶来,衣襟上还沾着未拭去的雨水。
他跨进房门时,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苍白的脸色,又瞥见床底露出的灰布衣角,瞳孔猛地一缩:“这是……” 苏晚对虞梦凝和素玉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地退到门外守着。
屋内只剩下苏晚和江城子粗重的呼吸声。“帮我。” 苏晚咬着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两人蹲下身,各自攥住尸体的肩膀和脚踝,拉扯布料与地面的 “滋滋” 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尸体僵硬的关节难以弯折,每拖动一寸都要费尽力气,江城子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尸体衣襟。
当尸体完全拖出床底,一张青灰的面孔映入眼帘,可那双半阖的眼睛里,映出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容。
“不可能……” 苏晚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旁的绣凳,“府里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我每日都要过目点名,怎么会……” 她突然抓住江城子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你可认得此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城子喉结滚动,目光死死盯着尸体身上的家丁服饰,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也从未见过。” 他的声音发闷,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但这衣服…… 确是苏府样式,连腰带上的盘扣花纹都丝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恐与疑惑,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压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