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靠着一棵大树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掏出那个已经有些被捏扁的馒头。
“快吃。” 他把馒头掰成两半,将大些的那半塞进芽芽手里。
芽芽咬了一口馒头,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掉在馒头上:“哥,你也吃。”
柱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啃着手里的小半块馒头,喉咙被干涩的面团噎得发疼,但此刻能填饱肚子,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吃完馒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在树林里摸索着前行。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芽芽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柱子的胳膊。
就在这时,芽芽突然指着前方,声音颤抖地说:“哥,你看!” 月光下,一个身着书生服饰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柱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惊喜地说:“还有气!” 他想起自己怀里还装着半壶水,那是之前在溪边好不容易灌的。
他蹲下身,轻轻扶起那人的头,将水缓缓送到他嘴边。
那人呛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柱子这才看清,此人两撇杂乱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疲惫。“谢…… 谢谢……” 书生虚弱地说道,气息不稳,说话时嘴角还带着未擦净的水渍。
“你怎么会倒在这里?” 柱子好奇地问。
书生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 我是刘世安,进京赶考迷了路,不小心摔下山坡。”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柱子和芽芽,实际上那些遇见无脸牧羊人、被迫成亲、看到村民墓碑的诡异经历,实在太过离奇,他担心说出来会吓到两个孩子,也怕他们不相信。
缓了缓神,刘世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孩子们,我家就在附近,可否扶我回去?家中还有些银钱,定不会亏待你们。”
柱子问:“你家在哪里?”
刘世安目光却怔怔地望向远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真正的家 —— 那个坐落在山脚下破败的小茅屋。
记忆中,老娘亲卧病在床,剧烈的咳嗽震得床板都在发颤,凹陷的眼窝里满是浑浊的泪水。
刘世安跪在药店柜台前,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石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表叔,再赊一帖药吧!我娘咳出血了……”
柜台后的掌柜翻着账本冷笑,墨渍斑斑的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二十多笔赊账。
为了供他读书,老娘亲每日天不亮就去山上挖野菜,到集市上换几个铜板。
如今,那间茅屋怕是更加破败,屋顶的茅草被风雨侵蚀得七零八落,屋内的蜘蛛网恐怕早已织满了每个角落。
想到这里,刘世安喉头发紧,眼眶微微泛红。
他清楚,以家中的境况,莫说娶妻生子,就连他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东拼西凑,根本支撑不到京城。
可看看在那诡异的村子里的生活,清晨醒来,娘子会温柔地为他梳妆,笑意盈盈地说要为他做新衣裳;踏出房门,村民们热情招呼,邀他吃饭,为他安排轻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