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回来了,完好无损。
好一番“打情骂俏”过后,众人重新围拢在篝火旁,席地而坐。
宁濡杜胜心有灵犀般没有刨根问底,没有问宁尘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没有问为啥你的境界跌落到铜皮境了,却是完好无损。
问那个做甚,只要他能平安归来,啥都不是事儿。
宁尘的归来,这叫杜胜放松了很多,既然主心骨都回来了,宁濡宁尘都在我身边,那我还小心翼翼个屁啊。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话的声音明显都响亮了许多,底气十足。他抱着酒坛子瘫坐在篝火旁,喝酒很快,神色轻松,悠悠然。
其实宁濡一点儿也不比杜胜差多少,他只是不舍得放下架子,不好意思,习惯了。
宁尘简单吃过一些东西后,取出几坛酒水放在篝火旁,缓缓饮酒。
郑书意也不客气,拿起宁尘放在篝火旁的酒水,就缓缓喝了起来。比起自己的酒水味道差了不少,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终究是不用花钱的东西,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宁尘猛灌一口酒后,胡乱擦了擦嘴,望向郑书意,神色如常,“郑先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宁尘敬你。”
不等郑书意如何回话,宁尘早已经抱着酒坛子大口喝了起来,显得诚意满满。
见状,郑书意不禁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那味道实在是不咋样的酒水。
宁尘脸色有些发红,他振散一身酒气,说道:“郑先生,你是宁濡杜胜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宁尘的救命恩人,这没啥区别。”
“你若是有所求,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不妨说说看。”
此话一出,宁濡杜胜与那黑衣女子齐齐看向宁尘那张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颊,若有所思。
宁濡神色如常,杜胜有些震惊,那黑衣女子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几人都很清楚,郑书意出手救下宁濡杜胜的命,这其中藏着因果,一桩不小的因果,涉及到生死的因果。郑书意与那黑衣女子出手救人是因,他们所求之事就是果,需要宁濡杜胜付出不小的代价来为他开花结果。
这个代价,关乎生死。
你救我一命,我用这条命来为你做一件事儿。死了,我们不赚不亏。活着,我们赚你不亏。
这就是因故,很公平。
宁濡与杜胜的因果,那自然就是宁尘的因果,这没啥区别。
理所当然。
比起随着日后三人修为境界越来越高,那“果”也越来越大,倒还不如现在就将这桩因果给了结了。
现在做比日后做,付出的代价总会小上一些,对宁濡与杜胜的大道影响也就没那么大。砥砺道心,经历磨难不一定是越早越好,但一定是在境界低的时候比在境界高的时候要好上一些。
郑书意没有藏掖,笑道:“的确是有事相求。”
既然对面少年是个聪明人,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聪明一些。若是揪着这桩因果死不撒手,怕是他们会撂挑子啊。
“请讲。”
郑书意说道:“我想叫三位公子帮我调查一番三位落脚的那家清风客栈。”
宁尘捡起一根烧火棍,拨弄着炭火,不再喝酒了,“请细说。”
郑书意继续说道:“我怀疑清风客栈内那座专门供修士居住的庭院有古怪。”
杜胜挠了挠头,满脸疑惑,那不就是我们正在住的那个院子吗。
宁尘眉头紧皱,不禁将手腕上的冰蓝色龙纹镯子往里挪了挪,用袖口掩盖住。
“据我所知,近十年来,有诸多修士离奇地消失在了那处庭院之中,其中不乏有金丹境的修士。”
宁尘问道:“既然郑先生早有怀疑,那就没派人调查一番?我相信以郑先生的心思手段,要是想,就没啥办不成的吧。”
郑书意哑然失笑,“说来惭愧,我的确派人调查过那处庭院,可无一例外,我派去的修士全是有去无回。”
“加之我身份特殊,不便亲自进入,所以才拖到现在。”
宁尘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郑先生具体想让我们做什么?”
郑书意说道:“那处庭院内有一座承载湖水映月图的壁画,想必三位公子已经见过了,我想请三位公子帮我探一探那座壁画。”
“我怀疑那座壁画能杀人,能杀修士。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还请三位公子来名利斋与我见上一面。”
“就这?”
宁尘抬眸看向郑书意,问道。
见郑书意点了点头,宁尘说道:“没问题,我们接了。”
眼见目的达成,郑书意与那位黑衣女子便没有继续留下赖着不走的理由了,很快,郑书意喝完坛中酒后,便与那位黑衣女子起身告辞,离去了。
两道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
两道身影离去许久过后,宁尘抬手弹了弹手腕上的那圈冰蓝色的龙纹镯子,见那镯子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宁尘问道:“滥竽,你有见过郑书意说的那些个修士吗?”
见那圈镯子微微抖了两下,宁尘点了点头。
这庆铃城还真是波云诡谲啊,不愧是一座“城”字宗门。总算没叫我失望,要是它真的像是表面那般风平浪静的,那就没意思了。
远处山峰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一位双手负后,一位腰悬长剑。
黑衣女子看着远处林子中的那道火光,问道:“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何必再让他们去送死啊。你就不怕辛苦寻觅来的棋子,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死了?”
郑书意摇了摇头,笑道:“我们的确是不方便出面解决啊。”
“是需要有人出来做一番事,说一番话,叫这个世道变上一变改上一改,可不是我们啊。若是没经历那种事情,我没有谋划,我很乐意做那个人。”
“可是现在不行,我有自己的谋划与顾虑,不能那样随心所欲。”
“没准儿以后可以,但一定不是现在。可我现在已经看不下去了,坐不住了,忍不了了,他们做的那些龌龊腌臢事儿叫我作呕。”
郑书意转头看向身旁这位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笑道:“他们做,与我们做是一样的。”
这没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