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意延绵悠长不息,惊涛骇浪。
宁尘缓缓落地,收起架势,且先不管那头被打回稚童模样的水龙,他踉跄着来到了宁濡与杜胜身旁。
手掌轻拍他们的脸颊,想要叫醒他们。
快醒醒啊,我快晕过去了,你们俩再不醒过来,咱仨今儿个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境界反噬,以区区铁骨境的身躯去驾驭蕴灵境的修为,没有代价后遗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接连两场大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可宁尘现在就像是那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眼皮子打架,想要大睡一场。
宁尘看了眼宁濡,不忍心下手。于是乎他便将目光落在了杜胜身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一巴掌甩在杜胜脸上。
一巴掌下去,杜胜顿感脸上火辣辣的,他猛地张开眼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宁尘奄奄一息的趴在自己身上。
杜胜一动不敢动,轻声呼唤,“宁尘,宁尘?”
“在的。”
“你这是咋了?”杜胜问道。
“你看不出来?要死了。”
杜胜刚要咧嘴嚎啕大哭,却被早有预料的宁尘及时制止,“停停停,别哭丧,我还没死透呢。”
“我还有那么多事儿没做完呢,不可能现在就死掉的,容我睡一觉。”
杜胜眼含泪花,点头傻笑。
“叫醒濡儿,那头龙被我打晕过去了,他知道该如何去做。”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完最后一句话,宁尘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大睡一场了,将脑袋垂在杜胜肩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杜胜小心翼翼地翻身,将宁尘平放在地上,取出一颗丹药喂给他。
丹药入口下肚,实则半睡半醒的宁尘周身灵力大作,凝聚成数道金色绸带环绕己身,自我疗伤。
见状,杜胜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爹没诓我,这金丹真有用。”
随即,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寻找被宁尘打晕了的那头水龙。
他娘的敢拿尾巴拍我,老子非得着补回来不行。小人有仇,当场就报,我杜胜可不是有啥心胸的人。
可杜胜找了一圈儿,愣是没看着宁尘说的那头被他打晕水龙。倒是在湖边发现了一个小娃娃,挺白净的。
杜胜双手叉腰,站在湖边放声大骂道:“那条蓝皮蛇你给老子听好了,他娘的老子迟早给你剥皮抽筋,熬成蛇羹补身子。”
这都不出来?
这也太能忍了吧,脸皮厚的估计连宁尘的金乌刀都捅不破。
佩服的,佩服的。
“杜胜,你喊啥呢?”宁濡晃荡着起身,问道。
一扭头,就看到横躺在不远处的宁尘,浑身血污,他急切的扑了过去,半跪在地上,心疼地看着他。
宁濡颤抖着伸手想要去摸他身上的伤口,却有点儿不敢,怕弄疼他。
我哥最怕疼了,这是谁干的。
“杜胜,这是谁干的?”
杜胜回过头看去,恰好对上宁濡那双眸子,杜胜被吓得连连后退。
宁濡的那双眸子,满目猩红,透露着从所未有过的杀机,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
杜胜怯生生地说道:“应该是那条大水蛇。”
“它现在在哪儿?”宁濡声音压抑地问道。
“没寻见,这湖边就有一个小娃娃。”杜胜如是说道。
“那就是他了。”
宁濡此时明显已经乱了方寸,他掠到那蓝袍稚童身前,掏出董南星赠予给他的那杆白玉毛笔,在自己掌心轻轻一划,鲜血涌出。
宁濡以血为墨,隔空作画,在身前连画数道符箓,纷纷打向那蓝袍稚童。
那些血色符箓落在那蓝袍稚童身上后,红光大作,耀眼刺目。没一会他就被数道血色锁链捆住四肢,从地上拽了起来,双脚离地。
在那蓝袍稚童的头上,悬挂着一柄淡金色长剑,感觉随时都会落下来,将他贯穿。
杜胜讪讪问道:“濡儿,这是啥啊?”
宁濡声音冰冷,“捆龙索的衍阵,我称它为屠龙阵。”
“真的要杀了它?”杜胜再次发问。
“或许吧。我哥醒过来了就听我哥的,若是我哥今儿个醒不过来了,那我就亲自操刀,送它下黄泉。”宁濡毫不掩饰那从自己身上肆虐而出的浓郁杀气。
杜胜看了看宁濡,又看了看那屠龙阵,心惊胆战。以后可不能在招惹濡儿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动不动就要杀人,可真是个狠人啊。
以后若是我把他惹急了,他不会也给我安排上这屠龙阵吧。若真是那样,我这小身板可经受不住啊。
杜胜赶忙摇了摇脑袋,濡儿不会的,我们是好兄弟嘛。他就算是真的生气了,顶多也就是几天不理我,绝不会送我一道屠龙阵的。
对,濡儿可好了,他不会那样做的。
二人匆匆来到宁尘身旁,宁濡急切问道:“我哥还好吧。”
宁濡属实是乱掉了方寸了。
“他没事儿,我将我爹给我的一颗疗伤金丹都喂给他了,死不了,应该也不会留下啥后遗症的。”
杜胜看了看河边的那被禁锢起来的蓝袍稚童,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今儿个能不能醒过来了。”
要是宁尘今儿个真的醒不过来,你可就真的得死了,我保证。
为了宁尘,濡儿做到哪样都不为过。
“杜胜,我替我哥谢谢你。”宁濡抱拳道。
杜胜赶忙按下宁濡的手,惶恐死我了。
“你干啥,谢我干啥。宁尘也是我兄弟,给兄弟吃个丹药咋了。”
“你看不起我,我杜胜是小心眼儿的人吗?”杜胜佯装生气,开口问道。
宁濡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你杜胜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大方的人了。”
杜胜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马屁话我爱听,以后可以多说些。”
宁濡也及其上道,立马乘胜追击,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宁濡咋可能会说马屁话呢?我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大实话啊,你杜胜咋能这个样子看我呢?”
杜胜刮目相看,呦呵,这小子不简单啊,语出惊人,以前咋没看出来呢?莫非是当着长辈大人的面儿不好意思?
看他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不好意思的人啊。
杜胜附和道:“是是是,你宁濡最实诚了。”
原来是同道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