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郑书意摩挲了摩挲自己的脸,又盯着宁濡的脸看了一番,心中嘀咕道:“这小子长得比我俊吗?”
“我长得还算周正吧,应该不比那小子差多少,可为啥妮子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却对着这小子看个没完?”
说着,郑书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宁濡身前,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起了这个长得还算是英俊的少年看个没完。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胡茬,唉声叹气的。
我承认这小子长得是不赖,我要是个姑娘,估计也得放心暗许。只是比起我来,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虽然差的不多,但肯定是没我长得好看。
那这个子为啥能让那妮子另眼相看呢?瞅着他也没啥特别的啊。郑书意不禁泛起了迷糊,百思不得其解。
再也按捺不住不住心底疑惑的郑书意起身来到那黑衣女子身旁,指着宁濡,开口问道:“那小子长得好看吗?”
黑衣女子眼神疑惑,终于挪动视线看向郑书意。
倒是郑书意被这妮子看的有点儿发慌,挠了挠脸颊,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该干些啥说些啥了。
身为名利斋的大掌柜,郑书意的这副样子可不多见。可以说,除了在这妮子面前,他一向是不苟言笑,行事狠戾的角色。
那黑衣女子看着郑书意这副窘迫样子,不禁嗤笑一声,却是语出惊人,开口问道:“怎么,看上了?”
这话吓得郑书意连连摆手,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是啥样的人?”黑衣女子问道。
郑书意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这都说久了,这妮子总算能跟自己说上两句话了,说的还不少。
心满意足。
黑衣女子握了握剑柄,淡淡道:“那白袍少年不简单,具体的我也看不真切,只是隐隐能感觉得到,进入他体内的剑气好像很畏惧他,现在正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出来,急着逃离。”
连这妮子都觉得这小子不简单,那这回八成儿算是赌赢了。要知道,这妮子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体内有着天生剑胚。
估摸着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将体内那剑胚炼化成一柄本命剑了,可惜,至今我都未曾见过。
郑书意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盯着他看的啊,吓死我了。”
黑衣女子满脸狐疑,看向郑书意,“你在想些什么?”
郑书意含糊其辞,打哈哈,一脸憨样儿,说没啥没啥。
黑衣女子扭过头去不再理他,闭目养神。
……
已经看不出来是个人的宁尘奄奄一息地躺在沙粒碎石之中,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他看着天边的那轮红月,心弦断裂,心绪飘荡。
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事儿,遇见的所有人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走马观花,一闪而逝。
“该结束了吧。”
此时他万念俱灰,只想睡上一场,不管不顾。
可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那股令人生恶的古怪力量又出现了,只是这回它的动作轻柔,像是母亲环抱巨婴儿那般,将宁尘轻轻拖了起来,缓缓向着那座石台走去。
宁尘对此置若罔闻,反正老子都要死了,你乐意干啥就干啥吧,随便。
那股力量将宁尘缓缓置于石台之上,那具披着黑袍的干枯尸身之前。
一道沙哑且虚弱的声音传来,“你姓宁?”
宁尘无力也无心回话,闭眼等死。
你乐意咋折腾就咋折腾吧,反正老子是没那个心气儿了。
“宁秋寒是你的什么人?”那道声音再次传来,问道。
宁尘依旧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子都成这样了,不躺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我都要死了,连躺着都不能躺着吗?我就躺着,你管的着吗?
见宁尘不语,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你修炼过焚炼天地,错不了的。毕竟连宁秋寒那小子的焚炼天地都是从我这儿学去的。”
“只是宁秋寒那小子不厚道啊,当年从我这儿骗走焚炼天地的上篇后就跑了,一回都没来看过我。还他娘的大言不惭地说要给我带酒,我可是等了足足两百多年啊,到现在都没等来他的酒水,你说我冤不冤啊?”
“既然是他的后人,那是他叫你来的?”
宁尘有所触动,想要说话问个明白,你既然认识我家老祖宗,那干啥还要动手打我杀我抢我肉身,你就不怕他拎着剑来砍你,他可是刚刚才砍了沧澜山,名声大振。
可是宁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要死了,要死在这个没花没草,阴森恐怖的地方了。
说话之人叹了口气,“也罢,都是因果。当年嘴馋喝了他几口酒就被他骗走了焚炼天地的上篇,本以为还干净了,没想到又来了个你。”
“几口酒就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就只有那个没皮没脸的宁秋寒了。”
话落,一股温淳的灵气便被灌进了宁尘的肉身之中,缓缓流淌至他的每一寸肌肤,帮宁尘修复伤势。
血肉,神魂,筋脉。
这股灵气被灌进宁尘的体内,就像是天降甘露,滋润着本已经干涸的宁尘。
“与我对战之时,那片叶子是宁秋寒给你的吧?”说话之人问道。
宁尘依旧口不能言。
说话之人继续说道:“多亏了那片叶子,保住了你的一线生机,叫我恢复了些许神智,不然你小子就得真的留下来陪我了。”
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沙哑虚弱了。
随着那股温润的灵气进入体内,宁尘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以一种惊人的的速度疯狂生长。
现在,他已经能感觉到疼痛了。
这种感觉叫他生不如死,但他很激动,能感觉到疼,那就说明他还活着,不用死了。
心绪安宁,心湖上风平浪静。
这是一种经历过生死,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后才能觉醒的天赋。只有适应生死,才能不怕生死,敬畏生命。
这是那些个终年躲在山上修行求大道长生不问世事的修士们永远得不来的东西,或许这就是老祖宗叫自己出门游历的目的吧。
宁尘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啥都不用去想,内心无比平静。
他很享受现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