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气吞声。
唯唯诺诺的郑书意跟着那位白衫老者来到房间内的一条红木茶几面前,白衫老者心安理得的坐在了主位。
无可奈何,不敢怒不敢言语,郑书意只好坐在了那位白衫老者的对面,总不能站着吧。
白衫老者身子微微后仰,缓缓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气定神闲。
郑书意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衫老者,轻叹一声,无所事事,开始煮水沏茶,手法相当娴熟。
能叫郑书意这般人物如此放低身段儿伺候的人物,绝对不多,估计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这等殊荣,但眼前的这老头子绝对算是一位。
可不是因为他修为高,敢下死手揍郑书意,而是因为能被郑书意瞧得上眼,心悦臣服。
从小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玩意儿,可偏偏就让我遇到了他,一个肯教我真东西又时常揍我的老头子。
我不确定这老头子是不是“他”安排的,就算是那又如何,我与谁亲近谁都管不着。
郑书意泡茶速度不慢,很快整个房间内就飘荡起了清淡的茶香气味。
缓缓倒茶,水流声清脆悦耳,郑书意没急着给面前的老头子敬茶,而是起身来到了黑衣女子身前,将茶水递到他的手中,笑容和煦。
白衫老者没有因此吹胡子瞪眼,反而是满脸笑容。
这小子向来如此,怕疼,但在这件事儿上总也是记吃不记打。
不过我觉得很好,能把一位姑娘放在所有的前面,这样很好。
至少心里头有念想,有东西压着,不至于在万念俱灰之时破罐子破摔,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这就足够了。
挺好的,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心中有念想,只要还有希望,心里头有那个她,就算是把你丢到了阴曹地府里头,你也能自己个爬出来。
即便那个姑娘她不喜欢你,但只要她还在,那你就还在,不至于生无可恋。
郑书意等那位黑衣女子饮下一小口自己亲手沏的茶水后,才肯恋恋不舍地回到白衫老者的对面,赶忙重新倒好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到老者面前。
白衫老者有所感应,微微抬眸,伸手接过那杯茶水,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
他吸溜着喝下一口茶水,身子重新靠回椅背上,很是享受。
你别看郑书意这小子长得不咋样,可这煮水沏茶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我还记得当年有一位别洲的茶道大师游历中圣神洲之时,恰巧碰到了郑书意这小子在煮茶,那位茶道大师一下子就被这小子给勾住了,非得要收他为弟子。
可惜了,这小子是个不知好歹的主儿,说啥都不从,最后这事儿只得不了了之了。
拜师收徒这种事讲究一个求缘,总不能摁着他的脑袋让他叫师傅吧。
摁着他的脑袋叫他跪地磕头容易,让他开口叫师傅就一点儿都不容易了。
当时因为这事儿没少叫家族里头的那些宗族长老扼腕叹息,背地里骂这小子是个败家子儿。
那可是一位圣人境的大修士啊,若是收徒一事成了,那得是多大的一桩香火交情啊。
无法想象。
可事后这小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咋样还咋样,调皮捣蛋愣是一件事儿都没落下。
事后,我曾问过这小子为啥不愿意跟那位茶道大师走,既能为家族换来一桩不小的香火情,又能拜一位圣人境的大修士为师,多神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干嘛不要。
那小子却是嬉皮笑脸地告诉我,“我不乐意,我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凭啥要拿我去换香火情?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吗,那有事儿了就别求着我啊,骨头硬点儿啊。”
“就是为了赌气?”
“当然不是。”
郑书意将嘴巴贴近白衫老者的耳朵窃窃私语,“我是舍不得那妮子,我是看那妮子傻不拉几的,怕我走了他要受欺负。”
听后,当时还未如此老态的白衫老者哈哈大笑,只羡鸳鸯不羡仙。
……
郑书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饮下一口后便不再饮了,觉得沏茶的水不好,少了许多韵味。
郑书意将杯子放回茶几,学着白衫老者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悠悠哉。
“老头子,你来干嘛?”郑书意没大没小地问道。
白衫老者没有怪罪的意思,缓缓饮茶,说道:“押送跨洲渡船来的,想着许久未见了,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郑书意眉头紧皱,“他们把你赶去干这种脏活累活了?”
白衫老者却是不以为意,轻轻点头,继续饮茶。
郑书意淡淡道:“那就别走了,在我这儿养老吧,我养着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白衫老者笑道:“要是连我都出来了,在那种地方你可就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怎么,还在气头上,真的就不想着回去了?”白衫老者问道。
郑书意轻叹一声,“没法儿回去。”
“回去也行,那得等我的生意做得比那聚宝盆大了,足够将聚宝盆买下来后,我再后去。去打一打那帮狗眼看人低的老头子们的脸。”郑书意突然笑道。
白衫老者随即打量了一番这个屋子,问道:“就凭这?”
郑书意笑道:“就凭这。而且我觉得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我听说聚宝盆落在我那位大嫂的手里了,那聚宝盆算是走到头了,妇道人家,花钱在行,可这赚钱嘛……”
郑书意笑而不语。
白衫老者饮茶不停,没有说话。
这终究是人家的私事,即便我与这小子关系再好,也是不方便评头论足的。
郑书意见白衫老者不说话,继续说道:“叫我猜猜看啊,之所以叫你们这些供奉客卿亲自出门押送跨洲渡船,该不会是我那大嫂将老祖宗维护的那几条路线都给搞砸了吧,迫不得已?”
白衫老者猛地从椅子坐起来,连连摆手,“这可不是我与你讲的。”
“不行不行,我得走了,再在你这儿,我那点儿供奉都得从你小子这嘴边儿溜走喽。”
郑书意满脸笑意,起身躬身道:“恭送刘爷爷。”
那位黑衣女子同样起身相送,没有言语,只是躬身行礼。
白衫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二人,点了点头,眨眼间身形消失不见。
见白衫老者已经走远了,郑书意大大方方地坐回了主位。
抢班夺权就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