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磅礴,气象巍巍。
九道冰蓝色的龙纹柱子如获敕令,旋转着倾轧向那被围困在中央的十道身影,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滥竽掠至宁濡身旁,拍了拍手,眨了眨眼,抬头眼巴巴地盯着宁濡,像极了一个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儿的小孩子在等待家里头大人的夸奖。
迫不及待。
宁濡杜胜从来就不是吝啬夸奖的人,拍马屁?这可是我们的绝活。
杜胜一把将滥竽从地上抱了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蛋儿,大笑着说道:“真牛,不愧是跟着我们仨混的,差不多有我们一半儿的本事了。”
可不能夸的太厉害了,要是这小子学宁尘,飘了可咋整?
关键是这宁尘小子咋样都飘,有人夸没人夸都飘,这是咋回事儿?脸皮厚?
很快,杜胜便将滥竽放了下来,上前几步,蹙着眉头看那十道身影。
还没认命,还在想着活着出来?
宁濡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滥竽的小脑袋瓜,“干得不错。你别听杜胜瞎说,其实你比我们厉害多了。”
滥竽笑着点了点头,又幻化成了那圈冰蓝色的龙纹镯子,回到了宁濡的手腕上。
打完收工,回家了,回家了。
那群人应是掀不起啥风浪了,回去睡觉喽。
宁濡笑着敲了下一手腕上的那圈冰蓝色的龙纹镯子,缓缓来到杜胜身旁,与杜胜一同看那群人的困兽之斗。
杜胜扭头看了一眼宁濡,狠狠吐出一口气,放心不少。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取出一坛酒,缓缓饮了起来。
真他娘的没意思,这就是游历修仙吗?
咋跟我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啊。江湖女侠呢?快意恩仇呢?都上哪去了?
为啥我们碰上的竟是些渣滓做得腌臢事儿?数不清的阴谋诡计,阅不完的心眼儿多得人。
累死了。
宁濡双手拢袖蹲下身子,估计这是宁濡这一辈子头回这样做,他嗓音轻柔,问道:“咋了,想家了?”
杜胜猛地将那坛子酒水统统灌进自己肚子里,趁着酒劲还没上来,他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感觉有些累了。”
“累了就歇会呗。”
杜胜问道:“你跟宁尘应该更累吧,毕竟你们比我想的多,比我做得多。”
“其实还好了。”
杜胜震撒一身酒气,眼神清明些许,他问道:“濡儿,等咱出了这庆铃城,咱找个地儿歇会儿行不?”
“当然可以。”
……
九道冰蓝色龙纹柱子围成的大圆中央,站立之处的空间越来越小的一群人围着那座青铜小塔紧紧聚在一起,处境不容乐观。
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是即将要碾压到他们的那九根柱子,还有生生不息他们不死就不会消失的惊涛骇浪。
这叫他们坐立难安。
被围在众人中间的客栈掌柜的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波澜,眼神平静地盯着外面的宁濡杜胜,不见一丝怨毒。
倏忽间,客栈掌柜的暴起为之,他趁其余九人抵挡水浪无暇顾及之时,他手握符箓,一掌拍在了那洗炼珠子上。
登时,那颗皎洁如月的洗炼珠子华光大赦,激射出数道月华光刃劈砍向四面八方。
一时间,整座庭院内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而那客栈掌柜的,却是凭借着一张青纸符箓抵挡下了所有的月华光刃,活了下来。
杜胜看得心惊肉跳,够狠。
为了自己活,不惜叫其余人都死掉。
随着那一道道月华光刃的不断劈砍,滥竽设下的那九根冰蓝色的龙纹柱子也不堪重负,一根根倒塌。
尘烟渐渐散去,宁濡杜胜与那客栈掌柜的相对而立,双方对峙。
都到这会儿了,打得都是名牌。
再藏着掖着的,那就太跌份儿了。
宁濡大喊道:“杜胜,拦下他。”
杜胜还没反应过来,宁濡就已经如一支箭矢激射而出,向着那座青铜小塔掠去。
不知何时,那客栈掌柜的已经先人一步抵达了那座青铜小塔的跟前,手握符箓悬停在洗练珠子之上,宁濡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的杜胜赶忙来到宁濡身旁,忧心忡忡道:“他不会是想跟咱同归于尽吧?”
宁濡摇了摇头,“他舍不得,他不敢死的。”
这会儿,一直不向外人透露半点儿情绪的客栈掌柜的却是哈哈大笑,发自内心的笑,这叫杜胜觉得都有点儿慎得慌。
他说道:“小子,你心思不错,可这盘棋我没输,即便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没输。”
杜胜一头雾水地看向宁濡,“啥意思?”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一个普通人,凭借着手里头的几张符箓,难道还有把握做到在不伤自己一丝一毫的情况下杀掉咱俩?
咱俩再不济,那咋说也是修士啊。
他当真有这个本事?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会选择蜗居在这种地方,肯甘心只做个客栈掌柜的?
杜胜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再想了,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宁濡淡淡道:“杜胜,你还记得那座青铜小塔的神通吗?”
“不是收集修士的魂魄吗?”
宁濡点了点头,“我想他收集修士的魂魄这一谋划对他来说关乎生死。”
“不妨叫我猜猜看?”
宁濡略带询问的语气说道。
“该不会是能叫你长出灵根成为修士吧?既然你选择今夜跟我们撕破脸,该不会是就差三道修士的魂魄你的谋划就大功告成了吧?” 宁濡平静问道。
“那我承认,你确实是有那么点儿心思,不管能不能做掉我们仨,凭借着那颗洗炼珠子与你手里头的符箓,你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要是这样说来,你确实还没输,说不定还有的赚。”
那客栈掌柜的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对着宁濡深深鞠了一躬,心悦臣服,“濡儿公子,心思深沉,叫我佩服。”
“我猜对了?”宁濡问道。
客栈掌柜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宁濡转身就走,向着那棵杏花树下的宁尘走去。
杜胜虽有不解,但也没有留下来,紧紧跟在宁濡身后。
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