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进了考场。
结果自然不需要多说,汪新虽然前世五年不碰笔杆子,但是中学那六年带给他的回忆,让他应付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小学考题还是绰绰有余。
匆匆考完试,连吃的喝的都没碰,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出来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汪新看着马魁单手环抱马健稳稳的走着路,忍不住问道:
“马叔,马健还这么小,这大日头的你带他出来干嘛啊?”
马魁一脸无辜:“这还不是你跟你婶子说的,什么小孩几个月后要多带他出去溜达,你婶子这个身体还没恢复好,马健现在越来越沉,哪能让她没事儿抱出来呢?”
汪新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由于他接连辅导这个那个学习,再加上没事儿蹦出点时髦的冷知识,现在全大院的孩子大人都相信他说的。
他提出要帮马魁抱会儿孩子,结果被马魁摆手拒绝,虽然汪新已经十岁了,个头也窜了一截,但依旧是个孩子,再加上这些年营养也没跟到位,哪能抱的动马健走路呢?
宁阳的夏天虽然炎热,但是徐徐的微风带走了人们身上的热燥。
大院后的土坡,也已经摆脱了尘土的炎热,被点点的翠绿点缀。
几个孩子坐在土坡上,正在讨论假期该干点啥。
汪新伸了个懒腰,听着伙伴们东一嘴西一嘴的没个正经话,心中暗暗想:要说平时太轻松了也不好,放假了都没什么太大的干劲。
这个时候,牛大力忽然说:“哎汪新啊,汪叔不是宁阳往哈城跑那条线的列车长吗?你说咱去哈城玩玩咋样?”
蔡小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是不行,找我爸跟单位里要几张特价票,咱一路赶哈城去玩儿两天啊。”
“嚯,你们倒是胆儿大,从宁阳到哈城得六七个小时吧,大人们能放咱们去嘛?”和牛大力同村的葛壮惊讶道。
“能不能去磨一磨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几十天假期的,光在家里头烦都烦死了。”蔡小年毫不在意,接着他转头问汪新。
“汪新你怎么看?”
汪新眉头轻皱,说实话他很想去坐火车看看现在的哈城是什么样子的,汪永革应该也不会太管着他。但是身边的马燕不好说啊,马叔能让她出去吗?
晚上,汪新和马燕一起对马魁说了他们的打算,并保证他们十几岁的孩子去玩一天傍晚就回来。
马魁一听当场就沉下脸来,他让马燕回屋,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汪新,你们几个在宁阳怎么玩儿我都没意见,但是去哈城这个事情,这可是另外一个城市,咱们在那里可是举目无亲,你们几个孩子出了事情咋办?”
“马叔,哈城那里的警察谁不认识你啊,我们到了当地去找警察不就得了。”汪新倒是颇有打算。
“嘿,你小子,出去玩找警察,你把警察当什么了?你们的随从?”马魁当即黑脸,“这事儿啊,我不同意!不用说马燕,就是你我也不同意!”
“为啥啊,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
“就凭我是你师父!你敢不听我的话?”马魁拍拍桌子,瞪眼道。
汪新当下没了脾气......
“老马,整个屋里属你声音最大,把儿子都吵醒了,再管不住你嗓门你等着瞧!”王素芳抱着马健轻轻走了出来,轻声嗔道。
马魁一时语塞,妻子自从生完二胎感觉脾气大了点,惹不起惹不起。
看着在那憋笑的汪新,马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铁手一张佯装要打过来,汪新见状连忙一溜烟推门跑了。
最终,考虑到这几个娃娃实在是假期无聊,几个大人凑在一起,决定还是让他们去玩一天,而且当天无论多晚,必须回来。
当然,没有大人陪着,也确实不放心,还是得想个办法。
得知大人们同意他们出去玩一天,几个孩子高兴的简直发疯,在这个物资匮乏、娱乐活动少的可怜的年代,孩子们大多数都是三五成群做做游戏,偶尔去趟镇上,那就相当于远行了。
汪新得知马燕也能去时,心里也很是惊讶了一阵,毕竟马魁这个护女狂魔他是见识过厉害的,虽说有了儿子,但是马魁对女儿的宠爱一点没少。
于是,汪永革这个列车长出面给这几个家伙搞到了火车票,还都是坐票。
时间就定在第二天的凌晨出发,这样到哈城也才上午,节省了出发的时间,路上他们还可以补觉。
到了哈城,他们逛一逛,吃点东西,下午再去附近知名的地方逛逛,晚上乘火车回来,到家也只是凌晨,完美!
傍晚,大人们各自在家给自个儿孩子收拾行囊,外加嘱咐出门注意事项。
牛大力是最简单了,父母得知他免费坐火车出去玩一天时,顿时欢喜的直夸儿子有本事,交到了这么帮厉害的朋友,顺带夹枪带棒的训了丈夫一通,老实巴交半辈子只知道在地里和老婆身上使劲,除了宁阳和老家,哪里都没去过。
汪家,汪永革看着儿子对自己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出行注意事项,怎么保护自己人身安全啥的比自己想的还全乎,顿时无语的摇摇头,算了,孩子大了,随他去吧。
马魁家,兴奋地睡不着觉的马燕缠着马魁非要让他再说几个火车上抓小偷的故事,马魁边给她收拾东西,边满脑子搜刮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工作经历。
最后,马燕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爸,您最近讲的故事太没意思了,汪新哥给我讲一天都不带重样儿的......”
马魁听后,本来笑眯眯的脸顿时垮下来,又是汪新这臭小子......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这么多花花儿呢,以前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多才多艺啊......
第二天凌晨,牛大力和汪新、蔡小年、马燕一行人带着兴奋与期待上了火车,汪新发现马魁没和他们一起,他记得今天马魁应该当值的。
问马燕,她也摇头不知,说她起来后爸爸就出去了,母亲也没告诉她。
不过这件小事不足挂齿,他们刚找到座位坐下,牛大力就一脸兴奋地说起昨晚自个儿妈是怎么夸他的,说到教训他爹的片段,牛大力手脚并用,逗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凌晨的车厢人不是很多,他们也买的前后左右紧挨着的位置,因此几个人聊得非常自在。
汪新四下看了一圈,发现除了一些背着行囊的大人,也有坐在角落小心观望四周的少年,他在内心中感叹,这就是七十年代南来北往的人啊,大家穿着都是差不多的灰色、蓝色、绿色,神情也大多是充满了疲惫和对回家的渴望。
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正八经的享受蒸汽机车带来的乘坐质感,上次坐车,光顾着帮马叔抓小偷了,事后什么感觉也没有。
正在大家聊得兴致勃勃时,突然有一只大手“啪”的一下拍在汪新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