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魁坐了一会儿,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而一直凑在汪新跟前的马燕却始终泪汪汪的不肯走。
汪新用没受伤的左手摸摸马燕的头,温声安慰几句,顺便悄悄瞅了眼站在旁边的马魁,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马魁只是关心的看着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
“嘿嘿!道爷我成了!”汪新心中暗喜,这总算是给磨习惯了啊。
待马魁父女俩离开后,汪永革和沈秀萍这才都坐好,说起自家的体己话。
虽说汪新是见义勇为,汪家和马家现在关系也是全院第一好,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了保护马燕伤成这样,汪永革夫妇的内心仍然像刀割一般。
见汪新精神头不错,能吃能喝的,他们倒是也暂时放下心来,随后去咨询了治疗的大夫,大夫告诉他们手部由于送来的及时,以后不会影响正常使用,但是能不能恢复到受伤前的标准,得再过两天看看汪新的恢复程度。
汪新看着夫妇俩的背影,这次老汪一如既往的能唠叨,先关心再批评,这套流程他都背熟了。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沈秀萍和老汪的反应差不多,眼中的关切和责备非常自然,这让汪新居然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目光一样,一时间,汪新觉得自己的手都没那么疼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王素芳第二天就请了假过来照看汪新,中间贾金龙又来找过汪新,两人聊得投机,但是贾金龙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尽快回去复命了。
对于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的事情,汪新也是抓耳挠腮的烦恼了好一阵子,最后贾金龙还是给他留了队里的对外开放电话,俩人也算是惺惺相惜,基情道别。
当天下午,贾金龙就和二队的同事们一起驱车赶回了哈城,当他们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虽然没赶上饭点,但是他们在路上倒是也有干粮可以充饥,所以抵达基地后贾金龙准备直接回宿舍休息。
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冯超就出现在他附近,把他叫住了。
“队长?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贾金龙惊讶地问,刚才他明明观察过附近没有人的,这队长怎么神出鬼没的。
冯超摆摆手,说:“没啥事儿了吧,去我宿舍里唠会儿?”
贾金龙见状点点头,从来到警察局第一天他就去过冯超的宿舍,他们宿舍也是四人间,分别住着四个特警支队的队长,当时贾金龙还在屋里吃过冯超给他打回来的饭。
今晚另外三个队长都不在,二队长不用说,那是去做报告去了。
进到屋里,贾金龙很自然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也不拘束。冯超看着他,微微一笑,三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这么快就长大了啊。
“怎么样,说说这次行动的情况?”冯超递给他一个苹果,随口说道。
“这次说起来挺尴尬的,我们特警队没出上什么力,全程光跑车了......”贾金龙手里拿着苹果,颇有些不自然。
“啥玩意儿?你意思说你们忙活这段时间没和那伙飞贼对抗过?”冯超一怔,有些意外。
“可不咋的呢,全是车轮子和路面对抗了......”贾金龙没精打采的说。
冯超一听顿时乐了,心说这小子回来一趟怎么还幽默了点儿,之前可是一问一答不带多一句话的。
接着两个人详细聊了一下,把从出发第一天到最后歹徒伏法的过程都了解了一下。
当他听到前三个歹徒被伪装成馄饨摊的刑警们一网打尽时,不由得点点头,这个战术是最常见的伪装蹲守,虽然简单但是最有效,歹徒就是再聪明,他们在面对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也很难保持平时的谨慎。
可以说前面这仨人抓的非常漂亮高效。
至于那个老大么......
当冯超听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最后拖住了歹徒时,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实力,这是什么天赋?
和贾金龙聊完后,就让他回宿舍休息的冯超不自觉开始想起同龄的自己在做什么。
身为曾经的侦查连老兵,他15岁参军,18岁就被破格录取进侦查连,为国家南征北战,执行特殊任务,可以说在死人堆里都滚过几回了。
也是福大命大,他在25岁之前提拔为排长,后来也是稳步发展,在32岁以副连长的职务待遇光荣退役,回到老家哈城,成为哈城特警大队一支队的队长,直到现在,他在特警一队已经干了整整三年了。
虽说能力卓越,但是像他这样职业的人,不可否认吃的就是个青春饭,自从三十五岁以后,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不如以前了,以前负重跑个五公里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今年开始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微微气喘了,这就是身体机能给他带来的警告。
更要命的是,32岁刚进警队那会儿,他一个周回家一次和老婆孩子团聚,那夜里两口子是折腾许久才入睡的,而去年开始,他感觉自己有点力不从心了,质量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打了,虽然大多数老婆还是满意的,但是毕竟他出现“不行”的情况了啊!
“我老了”的想法从冯超脑海中一旦出现,再就挥之不去了,也就是那一刻,他决心找一个传承人,一个亲传弟子。
其实遇到贾金龙的时候,他就很想让这孩子继承他的衣钵,因为这孩子身上有一片他曾经就有的正义和赤诚。
他也就可以退居二线当个特警支队动作指导啥的。
贾金龙也确实争气,一年时间他的训练进度已经赶超很多同年进入大队的新人了。
而现在他却从贾金龙的口中得知,在宁阳的一个县城里,居然还有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够和歹徒打的有来有回。
虽说对方是体力几乎耗尽的情况下才对峙了这么久,但是冯超更关注的是这个少年面临危机时的冷静和快速反应,正常孩子和持刀歹徒正面对峙,不用说交手了,那刀子扎过来的过程估计就吓尿了。
第二天,他破天荒的没有去训练场上监督训练,而是径直到局里,找到负责资料方面的同事,直接说要打听一个孩子的资料。
同事一看是千年不麻烦人的老冯,这点小事赶紧应下,不到半天的时间,一份汪新的资料就送到冯超的手里。
由于这个年代的资料备案并没有太过详细,再加上网络不发达,很多信息都没有记录在档案中,所以冯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孩子似乎学习不错,两岁半上了铁路的幼儿园,因为目前幼儿园的职工,所以带孩子比较方便。
再后面就是五岁上小学,中间因为动乱学校停课三个月,回去以后稀里糊涂的就升了一级,十岁小学毕业。现在正在上初二。
不过有一个记录点让他注意了一下,汪新在1968年,协助宁阳铁路乘警马魁同志抓捕惯犯等等等......
八岁,协助抓小偷?
冯超看到这里,嘴角微微起来一个弧度,果然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些线索,这个孩子正如贾金龙所说,确实有点意思,闹不好这个孩子还是他未来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
他轻轻放下资料,在办公桌前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望着场上正练得热火朝天的队员们,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看来,得抽空去趟宁阳,跟这个神秘的小子过过招、唠唠嗑了。”一身轻松的冯超却忘记了,此时的汪新,还包扎着一只手在宁阳市人民医院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