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镜台的寒气渗入骨髓,沈青鸾望着石碑上流转的纹路,心口狐形胎记突然剧烈震颤。陆子渊的火焰胎记顺着脖颈蔓延至眼底,金鳞碎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尾骨剑鞘表面浮现出与石碑相同的古老符文,仿佛在回应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
“这纹路...和我们在青丘合葬棺上看到的气息一致。”陆子渊的声音沙哑,佩剑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石碑。剑鞘尾骨与符文触碰的刹那,整个往生栈道剧烈摇晃,青铜台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涌出带着咸腥气息的深蓝雾气——那是属于第三世鲛人的记忆残片。
沈青鸾腰间的鲛绡自动延展,化作光带缠绕在两人手腕。绡面上浮现出的不再是破碎的记忆,而是完整的星图。十二道金色轨迹从图中延伸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圆环,每道轨迹末端都悬浮着一枚镜面碎片,倒映出他们前三世的重要节点:青丘狐冢的尾骨共鸣、瑶池桃林的金鳞觉醒、忘川河底的鲛绡现世。
“十世镜在重构轮回轨迹。”提灯老者最后的残片在剑中嗡鸣,“这些星轨既是命运的锁链,也是破局的钥匙。”话音未落,星图突然逆向旋转,所有镜面碎片同时碎裂,迸溅的光芒中浮现出无数透明人影——皆是他们未完成的转世残影。
陆子渊猛地捂住心口,金鳞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那些残影化作锁链缠绕在他身上,鳞片缝隙渗出的狐火与火焰胎记产生排斥反应,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沈青鸾见状,将双色狐火注入鲛绡,光带瞬间化作柔软的绷带,却在触及陆子渊皮肤时被染成暗红。
“别管我!”陆子渊咬牙挥剑斩断残影,混沌火灵凝成的剑气却被星轨吸收,转化为束缚他们的囚笼。更可怕的是,沈青鸾的身体开始加速透明化,左手已经完全消失,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星图。她突然想起器灵的话,颤抖着将鲛绡贴向陆子渊的伤口:“用我的记忆...编织新的轨迹!”
狐火与金鳞的力量在鲛绡上交缠,形成半透明的丝线。沈青鸾强撑着将丝线抛向星轨,却见丝线在接触轨迹的瞬间被点燃,化作流星坠入冥河。就在绝望之际,陆子渊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迸发强光,所有星轨同时倒转,将他们拽入记忆漩涡。
意识重新凝聚时,沈青鸾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色珊瑚林中。前方的珊瑚宫殿泛着诡异的幽蓝,殿门两侧的鲛绡帘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他们与十世镜碎片战斗的场景。而在宫殿中央,矗立着比往生镜台更大的镜面——镜中倒映的不是现实,而是无数平行时空的他们,在不同轮回中重复着相同的悲剧。
“原来我们从未真正逃离过十世镜的囚牢。”陆子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青鸾转身,看见他的金鳞甲胄布满裂痕,鳞片间生长出类似珊瑚的红色结晶,火焰胎记已经蔓延至心脏位置。更惊人的是,他手中握着的尾骨剑,剑刃正在缓慢融化,化作液态的火焰滴落在地。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无数个“他们”同时伸出手,掌心浮现出相同的十世镜残纹。沈青鸾心口的狐形胎记与之共鸣,整座宫殿开始崩塌。她拽住陆子渊后退,却见脚下的珊瑚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脚踝,将他们拖向镜面。
“以魂为引,以念为线...”第三世的誓言在识海炸响。沈青鸾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鲛绡,陆子渊则将融化的尾骨剑刺入掌心。两股力量在虚空中碰撞,形成新的丝线。他们十指相扣,在空中编织出与十世镜完全相反的图案——那是由前三世记忆凝成的,真正属于他们的命运轨迹。
镜面发出刺耳的轰鸣,镜中无数个“他们”同时破碎,化作星光融入新的星图。沈青鸾感觉身体的透明化开始逆转,左手重新凝聚成型,而陆子渊身上的金鳞结晶逐渐消退,火焰胎记也恢复成正常大小。当最后一道裂痕从镜面消失时,整个珊瑚宫殿化作齑粉,露出后方刻满星轨的古老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半透明的鳞片,表面流转着狐火与金鳞的双重纹路。沈青鸾伸手触碰的瞬间,海量记忆涌入脑海:在某个被抹去的时空里,他们曾成功拼凑出完整的十世镜,却发现镜的背面刻着“归墟即吾身”;而昆仑墟的混沌火种,竟是十世镜诞生时分离出的本源力量。
“这是...第四世的信物。”陆子渊的声音带着震颤。鳞片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眉心,祭坛上的星轨开始重新排列,指向昆仑墟的方向。与此同时,往生栈道传来剧烈震动,远处的忘川河泛起诡异的红光,孟婆汤池的沸腾声隐约可闻——第三卷的危机,已经在冥界深处悄然酝酿。
沈青鸾握紧陆子渊的手,两人身后的星图逐渐消散,却在他们手背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那是由记忆编织而成的纹路,既是枷锁,也是通往真相的路标。当他们转身离开时,往生镜台的石碑轰然倒塌,断裂处露出新刻的铭文:“烬燃昆仑日,魂归混沌时”,预示着第二卷的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