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从江辞晚手里滑落,砸在桌上。
电视里的冷光映得她脸色苍白。
女主持人的声音像被塞进水里的刀刃,模糊却锋利。
“极端组织宣称对首都商业区的爆炸事件负责,目前与外界通讯已中断,至少有二十名华人受伤……”
“爸爸还在那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温修文的咖啡杯顿在半空,神情严肃地看向屏幕。
厨房门口,听到这消息的王妈手里端着的餐盘“哐当”一声落地,瓷片飞溅。
与此同时,电视画面也切换到街头暴动的场景,被炸毁的房屋,凌乱的街道,燃烧的汽车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四周都是浓烟滚滚……
江辞晚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向电视,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等到回过神来,她赶忙拿出手机给江东承打电话。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显示着“爸爸”两个字的备注。
她按下接听键的手抖得几乎快要抓不住手机。
可等到拨出去之后,听筒里一直都响着忙音。
她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江东承,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接通!
眼泪很快也急得落了下来。
“卫星电话能接通吗?”温修文走过去,按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手凉得惊人,“江叔的应急联络号是多少?”
江辞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颤抖着在自己手机上按下那串数字。
占线。
再拨,依然是占线的电流声……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手机屏幕上。
温修文也紧急联系着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只不过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他很清楚,现在事发突然,一时半会儿大概是联系不上了。
但在这个时刻,自己绝对不能慌,必须得冷静下来。
江东承不在,江氏肯定会出乱子……
温修文安抚着江辞晚的情绪,说道:“你好好在家里等着。我现在马上去处理,别担心。”
他又嘱咐王妈:“带小姐回房休息。”
王妈在一旁欲言又止,脸上同样是焦急的情绪。
思考片刻,温修文还是将江辞晚的手机拿了过来,“我先替你保管。”
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信息,等会儿家里的其他通讯设备也都要切断。
“你干什么?”江辞晚挣扎着要抢回来,“把手机还给我!万一爸爸他给我打电话……”
“晚晚。”他忽然扣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四目相对时,江辞晚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你相信我,安心待在家里。”温修文俯身看着她,“一旦有那边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但是在确认江叔安全之前,你谁都不能联系,家里也不能让别人进来——现在最危险的人,是你。”
温修文的语气认真,神情也无比凝重。
江辞晚愣愣地看着他。
“听好了,从现在起,除了我以外,不要允许其他人进这个门。”温修文的手指划过她的脸,替她擦去眼泪,“包括任何自称有江叔消息的人,都不可以。”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放心,我肯定会把江叔找回来。”
王妈轻轻扶住江辞晚颤抖的肩膀。
温修文转身走向玄关。
江辞晚听见他边走边打电话,语气冷得像冰。
“多调几个保安过来。不管是谁,如果有人要硬闯……按非法入侵处理,直接报警。”
*
等到夜晚,温修文回了江家。
屋外正下着很大的雨,雨水顺着他大衣下摆滴在地面,溅出几道水痕。
王妈迎上来时,看见他领带歪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
“情况怎么样?”王妈接过他滴水的衣服,声音里带着担忧。
温修文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情况并不乐观。
这次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得十分突然,b国那边和外界几乎是彻底断了联系。
江东承恐怕凶多吉少。
他抬眼望向二楼,上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粥煮好了吗?”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在他回来之前,他打过一通电话,保姆说江辞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情绪很低落,他这才让他们熬了粥。
“已经好了,在厨房里温着,加了小姐爱吃的蜜糖。”王妈顿了顿,“小姐现在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
“东西拿给我,我上去看看。”
他转身上了楼。
打开房门,卧室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但也混着泪水的咸涩。
江辞晚正蜷缩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有些褪色的玩偶熊,小熊胸口上的蝴蝶结已经松开——这是她八岁生日的时候,江东承送的,她一直都很喜欢。
“吃点东西吧。”温修文将粥碗放在茶几上。
她没动,甚至没抬头。
他看见她发顶的碎发在那卷着,乱糟糟的。
以往每当她不开心,就会闹脾气,而现在……
她的沉默比任何哭闹都让他担心。
“那边的通讯预计三天后才能恢复,现在暂时还联系不上人。”他突然开口,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因重量下陷,“但江叔应该没事,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那边一直都很乱,江叔身边有专门保护的保镖,都是配了枪的……”
温修文顿了顿,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痕。
“在信号中断之前,江叔最后的位置显示是在南区。那一片都是中资企业园区,目前还没有被轰炸。”
听到这,江辞晚猛地抬头,眼里这才亮起一点光。
“真的吗?”江辞晚开口问道。
她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喝水,现在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真的,没有骗你。”温修文视线停在她眼角。
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像浸了水的花瓣,睫毛也黏成一簇簇。
“你现在先吃点东西,不然等过几天江叔回来,看见你饿瘦了,肯定会心疼你。”
他拿起粥碗吹了吹,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江辞晚盯着碗里的甜粥,雾气模糊了视线。
见她没动,他又说道:“不能再哭了,都要变丑了……”
她现在本来就是在强忍着泪水,已经准备要吃了,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更加伤心,委屈得很。
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