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那声厉喝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宿鸟。叶辰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警惕地望向楚风注视的方向。
然而,密林边缘并无任何身影出现,只有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楚师兄,怎么了?”一名弟子紧张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风眉头紧锁,仔细感应了片刻,才微微摇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暂时没发现什么。”他话锋一转,语气果决,“不能再等了!我立刻传讯丹堂!”
说着,楚风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雕刻着精细丹炉纹路的淡青色玉简。他指尖元力涌动,迅速在玉简上刻画起来,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在玉简表面流转。
叶辰看着楚风的动作,心中焦灼。这些被污染的丹药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林素心长老……她的亲传弟子……能及时赶到吗?又能有办法解决这棘手的难题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另外三名弟子也是神色惶然,不时看向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丹药,满脸忧色。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在众人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远处的夜空中,一道淡紫色的流光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便已临近。
流光敛去,一道纤细的身影翩然落下,悄无声息,如同月下的精灵。
来人是一名少女,看上去年岁与叶辰相仿,或许还要小一些。她身着一袭淡紫色劲装长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草药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淡淡清辉。她的容颜极美,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仿佛万载寒冰,不染尘埃。
少女背上负着一个古朴的药篓,腰间悬挂着几枚精致的玉瓶和一只小巧的银色丹炉挂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悦耳的碰撞声。
“楚风师兄,何事如此紧急?”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却也如同她的眼神一般,带着股疏离的冷意。
“紫月师妹,你可算来了!”楚风看到来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语气也客气了不少,“情况紧急,路上说!这些丹药……”
他快速地将事情的经过,以及丹药被污染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被称为紫月的少女静静听着,清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储物袋和玉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把有问题的丹药都拿出来。”紫月言简意赅。
楚风和叶辰连忙将那些被动了手脚的丹药一一取出,摆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
紫月走到石前,蹲下身子。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捻起一枚被污染的“青灵蕴神丹”,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又放到眼前,眸中似乎有淡淡的紫芒一闪而过。
她检查得极为仔细,每一瓶丹药都会打开,或闻,或看,或用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探入丹药内部。整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眼前的丹药。
叶辰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他能感觉到,这位紫月师妹身上,有一种与剑修截然不同的气质,那是属于丹师的沉静与精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检查毒药,而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手法很隐蔽,剂量也控制得极好。”半晌,紫月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下毒之人,对药理药性颇为了解,而且心肠歹毒。”
她看向楚风:“这些丹药中的污秽之物,有的是慢性毒物,会逐渐侵蚀服用者的经脉与丹田;有的则是扰乱元力运行的杂质,轻则修炼停滞,重则走火入魔。若非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楚风的脸色更加难看:“紫月师妹,可有办法清除这些污秽,或者……解毒?”
紫月微微颔首:“有些麻烦,但并非无解。”
说着,她从背后的药篓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研钵,又拿出几只装着各色粉末和液体的玉瓶。
“楚师兄,劳烦生一小堆火,温度要稳定。”紫月吩咐道。
“好!”楚风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一名弟子去捡拾干柴。
叶辰则注意到,紫月从腰间解下一个造型别致的青铜小鼎,约莫拳头大小,鼎身铭刻着复杂的符文。她将小鼎放在地上,指尖轻弹,一缕淡紫色的火焰便从小鼎底部升腾而起,将小鼎包裹。
“这是……丹火?”叶辰心中一动。丹堂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紫月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她将几味药粉倒入研钵,又滴入几滴透明的液体,用一根玉杵细细研磨。很快,一股奇异的清香从研钵中弥漫开来,驱散了周围的血腥气。
随后,她将研磨好的药糊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些被污染的丹药表面,再将丹药一枚枚投入那燃烧着紫色丹火的青铜小鼎之中。
“滋滋……”
丹药入鼎,发出细微的声响,一股股黑色的烟气从鼎口冒出,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紫月的神情愈发专注,双手掐着奇异的印诀,控制着青铜小鼎下的紫色丹火。那丹火时而猛烈,时而温和,随着她的印诀不断变幻。
叶辰看得暗暗心惊。他虽然不懂丹道,但也看得出紫月这一手控火之术极为高明,对火候的把握妙到毫巅。而且,那紫色的丹火,似乎也非同凡响,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净化之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鼎中冒出的黑烟越来越少,颜色也逐渐变淡,最终化为袅袅白气,散发着纯正的药香。
紫月收回印诀,轻吁一口气,额角渗出几颗细密的汗珠,让她那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她打开鼎盖,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扑面而来。鼎内的丹药,色泽比之前更加莹润光洁,其上萦绕的灵气也更加精纯,仿佛经过了一番淬炼,脱胎换骨。
“好了。”紫月用玉匙将丹药一一取出,重新放入干净的玉瓶中,“丹药内的毒素和杂质已经清除,药效也略有提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这些丹药最好还是让丹堂长老再复核一遍。”
楚风拿起一瓶净化后的“青灵蕴神丹”,拔开瓶塞闻了闻,又用神识探查一番,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太好了!紫月师妹,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他几名弟子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辰也拿起一枚净化后的丹药,仔细感受。之前那种滞涩感和阴寒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纯粹而磅礴的药力。他对这位紫月师妹的丹道造诣,佩服不已。
紫月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器具,重新背上药篓。她的目光在叶辰身上停留了一瞬,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就是叶辰?”她忽然开口问道。
叶辰微怔,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多谢紫月师姐出手相助。”他看出对方修为似乎比自己要高一些,称呼师姐也是应有之义。
紫月淡淡道:“林长老曾提起过你,说你剑道天赋不错。”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清冷,“只是没想到,你会卷入这种丹药的麻烦事里。剑修,还是专心练剑的好。”
说完,她不再看叶辰,对楚风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尽快将丹药送达,然后回宗门复命。我会将此事禀报师尊。”
“多谢紫月师妹提醒,我们这就动身。”楚风郑重道谢。
紫月微微颔首,身影一晃,便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夜幕之中,来去如风。
看着紫月离去的方向,叶辰心中却并不平静。这位丹堂的天才少女,不仅丹术超群,态度也着实清冷。她最后那句话,是对自己的提醒,还是警告?
“叶师弟,我们得赶紧走了。”楚风的声音将叶辰从思绪中拉回。
“嗯。”叶辰点头,丹药的问题虽然暂时解决了,但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云,却并未散去。